“真是一個奇特的地方,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去看看。”夕昭露出想往的眼神,“不過在此之前——你還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她倩然一笑,明眸流轉:“江南十裏荷花的相約——我怎能忘記?等你痊愈,我們立刻動身——一刻也不要在這裏停留。”蓮都留給她的印象是極其不好的——她沒跟他說,他也知道。剛來不久,便遭到夕尨夜襲,目擊了他的手被自己生生割下的慘狀;接著,又遭到風隱暗襲,右肩受傷。蓮都的風華,都是用血花來點綴的迷亂。
既然蓮都不適合,那麼走就是了——天大地大,哪裏不是天下。
隻要……隻要雙手能夠一直相握,那麼走到哪裏,都可以。夕昭點頭,忽然看到桃花樹後露出了綠意,揚聲道:“哪個不識相的人,居然破壞了這等美景?”
他邊調侃邊向綠衫女子走去,一隻手任由寅明珠攙扶著。
馮漣漣臉上最後一絲奇異也隱逸在桃花落下的刹那——她走向夕昭,扶住他的脈搏,探了片刻,放下便走向煎藥房,隻丟下一句話:“不要讓他到處亂走。”
“他的傷什麼時候能痊愈?”不問能否痊愈,這是對醫者的信任。
馮漣漣白了夕昭一眼:“這個家夥內力還算挺厚,打不死又恢複得快——你放心吧,他說不定比你還痊愈更快。”
然後,馮漣漣看了看已晚的天色,便向寅明珠道:“你到藥田采幾株大麗、百日紅來,今晚有豐盛的夜宴。”
“遵命,大夫。”寅明珠扶著夕昭到寒冰床上躺下,囑咐了幾句,便哼著曲子提著籃子向馮漣漣道別,往藥田方向走去。她的心情是極好的——不止她,馮漣漣也是很開心的吧?這個大夫是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明明看到夕昭醒來了開心得不得了,卻仍舊是一句話都不留情。
更何況,她還讓自己去采摘大麗和百日紅呢——以花入湯,不僅有調理去熱的效果,還是祝願病人康複痊愈最好的禮物。她心思柔軟,以此可見一斑。
*
夕昭躺在床上,目光望著很遠很遠的地平線。煎藥房就在隔壁,馮漣漣忙碌的身影在他麵前亂晃,嫋嫋炊煙,如蝶藥香——讓他頭腦弭亂,仿若置於夢境。
“喝吧!”不知混合了多少種藥物的一碗漆黑藥汁,穩穩當當地擺在他床邊的小幾上。
夕昭未動。
“聽沒聽到啦?”馮漣漣叉腰,作勢就要揪耳朵。
“漣漣……為什麼要支開明珠?”夕昭忽然沉聲一道,目光變得不在漆黑。
馮漣漣心中一歎——果然,無法逃過他的眼光。夕昭是何等精明聰慧的人,隻要稍微靜下來想想,就知道她在玩詭計。更何況,是他那麼在乎的東西。不過,真的要告訴他麼?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這樣的決定,讓夕昭知道了,會不會讓他無法接受?
“我哪有支開她,你不要沒和美人相處就把氣撒在我身上喔,我抗議。”裝傻到底。
“漣漣,告訴我……馮漣漣!”他有些咳嗽。
“凶什麼凶,大聲了不起是不是!”馮漣漣哼了一聲,“你喝完這碗藥,我就考慮要不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