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能任性啊……寅明珠悲哀地心想——她不過是在醉酒之時,任性地說出了——不要碰她——這樣的話都不行。
鸞少白畢竟是帝王家的將軍王爺,從小身居高位,能讓他漸漸地接受自己已經很不容易;若是讓他再縱容自己,這萬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一直很理性的——即使方才受她魅惑,但一旦他想抽身,卻是可以瞬間從渾濁回到了清明。
他目光清冷如月光,蒼冷冰涼地灑到她眼上、臉上。
愛得沒有理智的人,從來都隻是她一個人哪。寅明珠低下頭,悲哀地想。——他早已習慣了她在這場愛情之中,處於低微的角色。他可以喜愛她,可以寵溺她,可以欣賞她——隻是,以一個居高臨下的姿態。
“姑娘,原來你在這裏!墜子找了好久……啊,將軍您也在!”看到鸞少白也在,她止步在外,有些遲疑,“姑娘和將軍……”是有事在談麼?
兩人的麵色都不算太好,寅姑娘被靠樹枝,酒意醺然,目光卻低低地看向雪地;而森冷沉麵的將軍隻是背對她,她無法看清表情。
談得好像不太愉快——墜子知趣地福了福身:“姑娘,墜子先回……”
“不必了。”鸞少白打斷她,聲音帶著某種一貫的冰冷,“她喝了薄酒,這裏冰天雪地容易著涼,你趕快帶她回房去——不要沒事跑出來飲酒,讓軍營裏的將士看了不好。”
聲音字字清晰,帶著某種嚴苛的冷酷,從夜空傳到寅明珠耳裏。
“是。”墜子應道,不敢多言便走到了寅明珠旁邊,將金色狐裘披在她身上,細心地拂去墨發上的雪花,“姑娘,我們回去吧。”
鸞少白沒有回身,徑直走出花房。
寅明珠忽然單膝跪地,水紅色的綢裳傾瀉一地——
“明珠無狀,請將軍饒恕!”
鸞少白黑色的身影停了一瞬,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花房之外。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月色之中,寅明珠將手遞給墜子,就著她的力量起身,卻因為膝蓋深陷雪地,帶起一陣冰冷酥麻的涼意,一陣踉蹌才站直了身體。
“姑娘小心啊!”墜子扶著她的身子,心疼地道。
寅明珠聲音仍舊低低的,帶著某種失意的哀傷:“沒事……我隻是醉了。墜子,我們走吧。房裏點上熏香沒有?”
墜子一邊扶著她,一邊道:“回姑娘,已經點上了您最喜歡的沉水香。”
回到了房裏,她踩著醉步,歪歪斜斜地走到了窗邊。天色沉沉,白雪淒淒,冷風穿堂,將室內的油燈吹得將滅未滅——連心情跟著起伏不定,將沉未沉。
“姑娘……”墜子輕聲道,卻沒敢靠近她。
她掬起銅盆中的水,撲到了臉上。一陣涼意讓熏熱的酒意褪去了一些,陰冷的夜風再次拂麵,冰凍的冷意便從頭一直澆灌到了腳底。
“為什麼喝那麼多啊!”墜子輕聲抱怨著,“到底是女兒身,喝完了酒到雪地裏,難道不怕受涼麼?怪不著將軍要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