斃了你!
斃了你!
林雪從沒有見梁峻濤對她如此的疾言厲色,好像她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一時間,她被他鎮住,不敢再開口說想退出的話。
“趕緊打消這個荒唐可笑的念頭,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起!”梁峻濤說完,感覺自己的語氣偏激了。冷靜了一下情緒,他伸手將她拉過來,凝視著她的眼睛,緩和了態度和語氣,輕聲告訴她:“這次任務我們隻需成功不許失敗!必須要堅定信念,不能半途而廢!”
就這樣,挨了一頓訓斥,林雪還是留了下來。但她變得心事重重,很不快樂的樣子,對梁峻濤的態度也冷了許多。
第一次,她感覺出軍人使命對她的禁錮和約製,感覺出沉重的壓力和責任。
這輩子,她一直生活得很沉重,總是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原以為苦盡甘來,想不到還是無法擺脫束縛和壓抑。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也許,她注定無法活得輕鬆自在。
接下來的幾天,林雪有些消沉,懨懨地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梁峻濤則一直忙碌,他需要準備讓戰士們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到當地組織中,像變色龍一樣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當地的環境民俗以及風尚。
這是軍人必備的能力!梁峻濤領導的戰士絕對是一等一的優秀突出,他們在世界任何角落都可以迅速滲入當地,然後總結出一套適合當地的生存法則,避短揚長,迅速強大起來,做最終的勝利者,完成任務,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林雪消極地看著梁峻濤忙碌著,第一次對緊張忙碌的任務感覺到厭煩。也許,這次任務結束後,她將永遠地離開軍部。
梁峻濤看出了她的消極,勸說也沒用,幾經思忖,就百忙中抽出時間約她去野外打鳥。
“打鳥?”聽到這個建議林雪很詫異,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現在不是很忙嗎?”
“看你有些悶,帶你到野外散散心!”此時當地正是涼爽的季節,氣候宜人,十分適合野外郊遊。梁峻濤握住她的纖手,好脾氣地笑道:“石宇也一起去,我們中午不回來了,在外麵野餐!”
人不多,都是她熟識的,還可以野餐,林雪果然有了興趣。
金新月的地勢相比金三角來說平坦許多,山地比較少,平原和湖泊比較多。
這樣的環境比較適合鳥類棲息,尤其是湖邊,那些成群結隊的水鳥實在引人垂涎。
梁峻濤和石宇都是神槍手,幾乎不用林雪動槍,就收獲了大把的水鳥,在湖光山色中,他們觀賞著美景,親自動手做野味大餐,其樂融融。
做美食還是石宇更在行,烤著吃燜著吃,花樣還不少,味道都很棒。梁峻濤天生對烹飪白癡,所以才帶上石宇,主要也是因為林雪跟他熟悉,多一個外人在場,也有更多的話題,避免這些天他跟林雪相對無言的尷尬。
石宇烤熟了野味,梁峻濤從車裏拿來了啤酒,三人邊吃邊飲,聊一些孩子的話題。
看得出來林雪對此次任務的厭倦,梁峻濤就適時地把話題轉移到孩子的身上,不再提任務的事情。
沒想到,說起孩子,林雪更想家了,她喃喃地說:“等這次任務結束後,我一定要離開部隊!”
這話讓梁峻濤一陣悻然,他看出了林雪的厭煩情緒,卻想不到林雪竟然也對部隊感到厭倦,難道她是個如此沒長性的女子?記得她曾經滿懷熱情,一心一意地想在部隊建立功勳,沒想到這麼快就變了。
梁峻濤蹙起英眉,沒有說話,石宇卻很積極地附合道;“說得對!女人嘛,實在不適合部隊這種紀律性太強的地方。尤其是做了媽媽的女人,更不適合再待在部隊裏!”
聽到石宇這樣說,林雪心裏一陣暖意,覺得他實在是個很善解人意的男子。“可是。”她囁嚅著轉首望向沉默的梁峻濤,試探著再次請求道:“我想……現在就回去!回去寫退伍報告!”
“叭!”梁峻濤將手裏的烤肉摔在草地上,忽地站起身,冷睨著林雪,斥責道:“別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作為你的丈夫,我以你為恥!”
“……”林雪怔住了,她想不到梁峻濤會對她的退伍反應如此激烈。他說什麼?以她為恥?她到底做什麼讓他羞恥的事情了!
見兩人僵了,石宇連忙勸解道:“林雪是個女人,軟弱無助的時候,你應該好好安慰她,怎麼能這樣傷害她!”
“夠了!”對於石宇一邊倒地向著林雪說話,梁峻濤很是憤怒。“她是我的女人,同時也是我的部下,我有權利監督她的思想行為!在部隊這麼多年,我梁峻濤的手底下還沒出過逃兵,她是第一個!”
逃兵?這麼難聽的詞兒竟然用在她的身上!林雪一陣委屈,當然更多的還是難過。她終於忍不住了,辯駁道:“我隻是厭倦了部隊的生活想退伍而已,你用得著說得這麼難聽嗎?我怎麼當逃兵了?我又沒有偷偷摸摸地逃回去,我隻是想向軍部打退伍報告!不止想退出這次任務,我還想永遠地退出部隊!”
“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你為什麼突然想退伍?”梁峻濤冷冷地盯著林雪的眼睛,他的目光那樣可怕,玄寒如冰霜沒有絲毫溫度,“是不是因為莫楚寒?你沒有勇氣抓捕他,怕麵對他的毀滅和消亡,對不對?”
“對!”林雪索性承認了,既然他這樣認為,那她如他所願。“我不想再看到莫楚寒!也不想再繼續這次行動,我要退出!”
“你敢!”梁峻濤當下掏出了手槍,對天放了一梭子彈,嘶聲道:“你敢當逃兵,我斃了你!”
“……”淚水就這樣洶湧而出,她無法克製自己,劇烈地抽哽起來。
“別哭!”石宇急了,轉首對梁峻濤怒目相向:“你吼什麼?拿槍指著女人,你倒出息了!”
“我們兩口子的事情,你來摻合什麼?滾!”梁峻濤習慣遷怒旁人,此時滿腔怒火就無法控製地衝著石宇發泄出來。
“林雪是我的朋友,你拿槍恐嚇她,我不能袖手旁觀!”石宇索性也掏出了槍,指著梁峻濤,冷聲道:“你敢傷她分毫,我斃了你!”
“……”看著石宇嗜血殘酷的眼睛,梁峻濤相信他絕對說得出做得到!慘笑無聲,他回眸望向淚眼朦朧的林雪,啞聲道:“你行呐!有男人替你撐腰了……我這個壞人不敢怎麼樣你!好,隨便你,想退伍就退伍,我管不著!不過你想回國得讓別的男人幫你想辦法了,因為我不會讓人送你回去!”
說完,他收起了手槍,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雪無力地癱坐在草地上,雙手捂麵,泣不成聲。
見梁峻濤離開,石宇也收起槍。他慢慢坐到林雪的身邊,看著她抽聳著孱弱的肩膀哭得那麼傷心,想勸她幾句,卻又詞拙。
“別哭了!”他本是不善言詞的男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她才好。“你想回家,我可以送你回去!”這是他唯一可以為她做到的。
林雪輕輕搖首,哽咽道:“我這樣跑回去算什麼呢?”她總不能真做逃兵吧!最讓她傷心的是梁峻濤的態度,他竟然拿槍指著她……想想就令她心疼欲碎。
石宇見她一直流淚,心疼得不得了,抽出了手帕遞給她。
林雪接過來,揩了眼淚,突然發現這方手帕有些眼熟,仔細一想竟然是那日她帶著夢夢回國的時候送給他的。
當時父女離別,石宇淚流滿麵,她無法寬慰他,就遞給他一方手帕擦淚,想不到他一直保存著,而且還帶在身上。
有些詫異,林雪拿著那方手帕,隻覺氣氛有些怪異起來。
石宇俊臉微微泛紅,深深地覷她一眼,又回避開目光。
“原來你一直留著這方手帕啊!”林雪也覺臉頰微微燙燒,男子含蓄深沉的情意令她有些惶然失措。
見林雪不再哭了,石宇又移回目光,柔聲寬慰著她:“你可以不參加行動,誰也不能強迫你什麼!等行動結束後,我送你回去!”
“嗯。”林雪的確不想參加這次行動,她感覺自己來這裏就是一次大錯誤。“隻好這樣了!行動沒有結束之前,我私自回去無法跟大家交待!”
“好!再耐心等一些日子……”石宇挖空心思幫她支招:“要不……你就說得了月子病,當地醫療條件太差,隻能回國治療!”
這個主意不錯哎,可以采納!林雪忍不住抿嘴兒一笑,瞧著石宇,半開玩笑地說:“看不出來你還挺會扯謊!”
石宇見終博得美人笑,也不禁高興地笑起來。“有時候心眼不能太實了!想想辦法,拐個彎兒,也可以過去的!”
這話讓林雪咂麼了好久,她恍然地點點頭,“你說得很對!”
兩人並肩坐著,不時喁喁低談,從遠處看林雪已經被石宇哄得破泣為笑。
陽光透過樹枝葉蔓投射在他們的身上臉上,度上了一層曖昧的色彩。
見他們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似乎還打算繼續聊下去,梁峻濤有些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