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正凝堂,瞧見李行珩已坐在裏頭,手裏執了白玉的棋子,似在思索下一步,浮生行了禮便順勢坐在他對麵,李行珩將手中白子遞與她,道:“你同朕下一盤。”
浮生也不推辭,接了白子落於棋盤,李行珩先是眉頭一皺,複舒展道:“梓潼棋藝精湛,遠勝於朕。”方才白子已顯敗勢,她一落子棄了一隅守住後方不說,反叫黑子顯了頹勢。
浮生笑意盈盈:“勝負還未見分曉。”
二人執子對弈,連午膳也忘了,落下最後一子李行珩眉頭微鎖眼底滿含欣喜:“如今後宮有一梓潼同朕對弈,朕便不再需棋友了。”
方才白棋勝了十七子。浮生收著棋子抿唇微笑:“皇上這話可要叫臣妾驕傲了。”
“梓潼棋藝高超,遠勝朕啊,師傅常言朕天資聰穎,梓潼小小年紀就有這般棋藝,這才是天資聰穎吧。”李行珩難得的臉上帶了笑容,浮生聞言搖了搖頭:“皇上此言差矣,臣妾五歲習棋,除了習書女紅約莫有四個時辰花在棋盤上,陛下每日要處理政務,考察民情,憂內憂外的恐怕連半個時辰都難以擠出來,不過偶爾閑暇便僅輸臣妾十七子,已是不錯了呢。”
浮生抿了抿唇,麵上微微有些小驕傲:“臣妾十二歲那年勝了父親六子,這三年,父親從未在臣妾這兒少過十子。”
李行珩卻是有些吃驚,易雲華曾以稚齡拜太傅,自是有他能耐的,待瞧見她麵上神色又有些啼笑皆非,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膳罷,就有嘉德殿的內侍前來請,說是要商量後宮事務移交一事,浮生笑容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李行珩未覺著什麼,隻對那內侍道:“叫淑妃將鳳印交來清寧宮便是,六尚之事,自有皇後管理。”
幾乎不用想,浮生就能猜到淑妃聽到這話的臉色會有多差。
不料內侍走後不到半個時辰,淑妃親自來了清寧宮。
李行珩不明白她是何意思,仍喚了她進來。
淑妃走進來時正輪到李行珩落子,他盯著棋盤頭也未抬道:“何事需你前來。”
眼瞅著二人都未看自己一眼,淑妃強忍著惱意,笑著開口道:“鳳印事關重大,臣妾不放心宮侍這才親自送來。”
她接著說道:“妾管理後宮多年,知道宮務繁複難懂,怕皇後娘娘有不懂之處,可需要臣妾協同皇後娘娘一段日子,待娘娘全部熟悉了臣妾便不沾手宮務了。”
話說的好聽,浮生放下棋子看著她微微一笑:“淑妃的好意本宮心領了,當日淑妃接觸宮務不也是從什麼都不懂開始的麼?本宮自然不該投機取巧,旁人說不得還要以為本宮故意不叫你休息,畢竟你還有大公主要帶呢。”
淑妃恨得牙癢癢,李行珩倒是先點頭了,他看著淑妃,眼底是若有所思:“梓潼此話很有道理,欣兒每每見朕都黏的緊,想來是你操持宮務沒那麼多時間陪她,往後你便有時間多陪陪她了。”
淑妃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強忍著俯身道:“臣妾遵旨。”言畢並未離開,美目望著李行珩,望他能看自己一眼,無奈隻得開口:“陛下,不知侍寢規製是否按原來的排?”
浮生問了一句:“之前是如何排的?”
“臣妾同賢妃每月三日,九嬪每月兩日,餘下的由陛下自選。”
浮生自覺這一年自己不會侍寢,對之前的安排也無異議,李行珩放下手中棋道:“初一、初十、十五、二十、三十都為清寧,餘下的梓潼看著分吧。”
浮生麵露驚訝,淑妃掌心滲血,笑應了離去。
李行珩看她不解便解釋了一番:“雖這一年不圓房,難道便不同朕相處了麼?平日無閑暇,晚上來陪陪你也是好的,再者宮裏頭有些個人猖狂不知分寸,莫要叫你傷了顏麵。”
浮生內心有些觸動,微微一笑,“有夫如此,是臣妾的幸運。”
侍寢規製一出,各處莫不是摔碎了一地瓷器,淑、賢二人處最多,往常自覺侍寢次數頗多,沒有比較不知多少,一月通總三十日,皇後一人占去五日,餘下二妃四嬪占去十四日,還餘十一日,可九嬪之下嬪禦有十九人!那頗受寵的大小崔氏許還得占去四日,餘下的七日叫十七人如何爭!
這一舉倒叫後妃無一例外皆恨上了浮生。
浮生便知了也不放心上。
頭一月眾妃都安安分分的,並無事端,七月剛開頭,就有摘星樓江芳華克扣林更衣冰量的消息傳來,浮生罰江芳華跪於摘星樓前一個時辰,江芳華不堪受辱自戕消息傳來,彼時浮生正坐在浮碧亭同遇到的柴淑儀、雲賢儀品茶說著話兒,聽此也不驚慌,微笑對二人道:“兩位妹妹不如同本宮一道兒去摘星樓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