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宮妃嬪抄了整整半年的佛經,李行珩還命人每日到各宮去收抄好的佛經,他使得這一出叫人有苦難言,前朝後宮都隻能捏著鼻子認了,誰也沒想到他為了皇後的身子,能做到這一步。
淑妃快克製不住自己的惡念了,陛下怎麼能那麼護著她!筆下的佛經仿佛都化為了“皇後”二字,字字戳在她心上,叫她痛得幾乎失去知覺。
蓮意瞧見淑妃緊咬下唇,咬得唇瓣都發白了,心疼地開口:“娘娘可顧惜些身子吧,這般奴婢瞧了也難受啊!”
淑妃自嘲般一笑:“顧惜了又能如何?有人在乎嗎?陛下現在滿心滿眼的隻有清寧的那位,本宮就是病死了,怕是都等不來陛下一眼關切。”
“娘娘!”蓮意是真心替她委屈:“您不顧慮自個兒身子,也要想著大公主呀,您若是倒下了,大公主可怎麼辦呢?”
想到體弱多病的綿欣,淑妃就忍不住內心滿滿的怨恨,她的女兒本該是最尊貴的公主,如今卻終日不離藥罐,這都是易浮生的錯!
要是沒有她,她早就是皇後了,她的女兒必定也是被陛下這般期待著出生,要是沒有易浮生就好了。
是啊,要是沒有她就好了。
淑妃寫下數字,對蓮意吩咐道:“把這字條交給她,告訴她,若是做不到,就自己了結吧。”
蓮意領命離去,悅心這才上前一步,麵含異色,蓮意不認識字,她卻是認識的,“娘娘,這般可是太冒險了?”
淑妃目光散漫,話出口卻毫不留情:“本宮一刻都等不了,她不是愛的死去活來麼,本宮隻是幫她一把。”
拿到字條的人看了一眼便臉色煞白,將字條當蓮意的麵燒了,才勉強一笑道:“娘娘想喝的酒,我過兩日便送過去,勞煩姑娘走這一遭兒了。”
蓮意雖然好奇字條上寫了什麼,卻沒開口文,隻笑回:“如此,奴婢便回去複命了,小主留步。”
時采女待她一走便癱在了婢女懷中,婢女大吃一驚:“怎的了?”
時采女閉上眼搖了搖頭,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落下,早知會有這一日,可沒想到會這麼快。
她睜開眼抓著婢女的袖子低聲道:“阿泱,你去給我做些梅花糕吧,我好些日子沒吃了,往後恐怕再吃不著了……”
阿泱搖頭,定定地看著她:“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別想支開我,你打算做什麼?淑妃威脅你了?”
“她……撞見了我同陸哥哥見麵,她當時什麼都沒做,我還心存僥幸,方才蓮意送來的字條上寫著,叫我設計陸哥哥同皇後娘娘,若不然便把我們的事捅出去。”時采女含淚道:“無論如何,都逃不了一死,我何苦去連累陸哥哥。”
阿泱大駭:“你瞞著我同他見麵!”
又氣道:“我早說了叫你忘記以往的事,你當真是不怕死!”
時采女淚眼婆娑地看著她:“阿泱,我控製不了啊,我想見他,想同他在一塊,我對不起你,可是我本來不想進宮的,我隻是羨慕,我、我本想著進宮後便忘了他的,可是老天又叫我遇見了他,我放不下!”
阿泱注視著她滿是淚痕的臉,眼神有些奇怪,卻還安慰她:“……我來想辦法,你老老實實待著,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時采女眼含期冀,阿泱一向比她聰明,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沒過兩日,一侍衛躲在禦花園假山處欲行刺皇帝,被一宮女撞破提前示警,侍衛當場便被處死,那名宮女因救駕有功,特封七品禦女。
明瑟居內,時采女一臉不敢置信,她指著阿泱,聲音都是顫的:“你、你方才說什麼?”
阿泱手上帶傷,卻已經被包紮得很好,她目含悲憫:“我被陛下封為七品禦女,而陸信行刺陛下,已經被殺了。”
時采女努力揚起一抹笑,眼淚卻掉了下來:“我不信,你一定是開玩笑的,阿泱,你怎麼會呢?”
阿泱定定地看著她,忽然笑了,反問:“我為什麼不會呢,阿煙,你想要入宮,我求著阿娘叫你頂替了我的名額,你說不想同我分開,我便隨你進宮,你放不下陸信,我就讓你們見麵了,你如今不想死,我不是救了你麼。”
時采女哀泣道:“阿泱,原來你一直是怨我的,可縱我有千般不是,陸哥哥他沒有對不起你啊,你為何要害他!”
阿泱輕嗤一聲:“阿煙,你這般就沒什麼意思了,陸信不死,死的會是誰呢?”
她上前兩步,握住時采女冰涼的手,取出絹帕擦了她臉上的淚,語氣也軟了下來:“好了,你難道要為了陸信同我生分?左右我隻要你活著,旁的縱有報應,那也是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