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封筆,李行珩就窩在清寧宮,懶得再挪地方。
二人起居都在一處,白日或是看書作畫,或是撫琴手談,易恪瞧著,倒同自己父母一般的恩愛,心裏這才認同了這位皇帝姐夫,漸漸打開心門,同幾位小殿下相處的倒是愈來愈融洽。
這日才哄了太子同百花兩個睡了,浮生思量著對李行珩道:“陛下,年前臣妾瞧了六尚送來的用度單,私以為有些不妥。”
“你既覺得不妥,改了便是,六宮的內務,朕才是不該插手的。”李行珩捏了捏她的手,對此不大想聽的樣子。
浮生也不抽回手,道:“臣妾瞧著高階妃月例比那些低位的高了不止一等。”
李行珩語氣平平:“既有位分之分,用度必然也得有高下之分。”
“臣妾省的,可低位妃過得也太艱難了些,如采女之流年例不過三十兩並幾匹普通料子,臣妾問過嬤嬤,普通富足之家的夫人們,月例差不多是五兩,采女好歹是九品,卻連個普通人家也不如了,若有心算一算。皇家倒失了顏麵,雖說吃穿用度都從殿中省出,可做主子的,一年打賞總不止二十兩。”
浮生頓了一下,又說道:“與其叫銀子都被她們砸了扔掉,倒不如給低階嬪妃長點份例。”
李行珩知道她說的是誰,笑道:“梓潼思量好了,直接下旨傳達六宮便是,後妃多有奢靡,改了也無不好。”
浮生倒不是非要人家過得節儉,但前提是不糟蹋宮中的東西,若是自己家中帶來的,你拿珍珠玉石墊腳也不打緊,這也是為什麼賢妃為了賞菊宴將芙蓉障裝扮奢靡,浮生除卻讚歎外一句都沒提的原因。
她自個兒也是金堆玉養出來的,可都是用的自己的東西,底氣自然十足。
年後清閑沒幾日,中宮降旨,自寶林以下份例翻一等,婕妤以上份例不動,這之間的份例增三分。
且往後每宮供應的日常瓷器錫皿有定數,超出定額的,自宮妃月例中扣,這道旨意一出,賢妃登時柳眉倒豎:“國庫式被掏空了還是怎麼著,竟指著這點來克扣旁人!”
嚴充華暗暗叫苦,這位也當真不怕旁人聽見,非議皇後的罪名可不輕。
不等賢妃去尋姨母,兩儀殿殿傳來口諭,很是把皇後誇了一頓,再多不情願也都隻能埋在心底,顯露出來怕不是想死?
除了個別偏激的,現在九嬪以下都實打實對皇後多了一絲好感。
誠然九嬪同四妃份例沒動,浮生自庫房挑了些好東西賞了下去,算是補償。
賢妃的不滿在看到宮人抬進來的紫檀木邊漆地嵌玉石三果圖掛屏和綠地牡丹紋七寶燒矮頸瓶時咽下去了,旁的不說,單這牡丹紋的花瓶,浮生敢賞,賢妃卻不能收。
采薇聽到她拒絕的話,心歎主子料的準,微微屈膝道:“賢妃娘娘,皇後娘娘說了,不過是個紋樣,她既賞了,便不希望給退回去。”
采薇再行一禮,便離開了。
四妃吉服上繡有牡丹和鳳紋,雖說不曾明令禁止,後妃也沒人敢主動穿帶有二者的服飾,不是想死誰敢去挑戰皇家威嚴?
李氏骨子裏說到底都是一樣的,驕傲的很,她不在意的東西,可以賞賜,但你卻不能主動拿。
采薇走後,賢妃一把將桌數茶具全推到地上,氣笑了:“她在宮裏待的倒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這是警告本宮呢,本宮隻配她賞的東西了麼!”
嚴才人避開地上碎片,小心翼翼開口:“娘娘也不必太生氣了,生氣傷肝,淑妃娘娘等人不也收到東西了麼,況殿中省不比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