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采女的離去,隻是後宮一粒不起眼的微塵,沒過兩日,便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
現下宮妃們最在意的,是新得寵的馬德儀。
馬德儀自當日侍寢,雖再未被陛下臨幸,可每日陛下都會去徽音殿瞧她,兩儀殿也不時賜寶,她性子也不是多好,這就叫原先受寵、如今卻多日不見聖顏的寵妃們不高興了。
宜容華盯著她鬢間鳳口吐珠的玉步搖,語氣有些衝:“德儀回宮也好些日子了,怎的宮規還沒全記住呢,這首飾逾製,實屬不應該。”
馬德儀唇邊帶了抹笑,抬手撫過耳側流蘇,有些隨意:“容華指的是這個?本宮在冷宮待了好些年,乍然回宮,首飾匣空的駭人,陛下見本宮可憐,才賜了這些首飾,原來陛下所賜也算是逾製麼。”
她話中明晃晃的炫耀叫宜容華嘴角一僵,隨即又笑開:“雖說皇後娘娘對這些不大看重,時常賞些帶鳳紋、牡丹紋的首飾、衣裳,可即便娘娘不在意,咱們這些妃嬪,到底自個兒心裏頭也得明白,不能因了正經主子的寬容,就輕狂得不知尊卑了,德儀,您說,可是這個禮。”
馬德儀本就對皇後感官複雜,又聽她話中種種指桑罵槐,臉都冷了下來,手中團扇猛地拍在石桌上,斜睨她:“宜容華倒是知尊卑,張口閉口‘德儀’,你的規矩就是這樣學的?本宮記得你的姐姐是毓昭媛,昭媛為九嬪之一,掌教四德,卻連自己親妹妹的規矩都沒教好,難怪生了一兒一女,卻仍居昭儀之下,連個九嬪之首都沒掙上!”
宜容華與毓昭媛關係親密,聽她這般數落自己親姐姐,如何能忍受得了?
滿心怒火的宜容華也顧不得旁的,隻道:“你不過得了陛下指縫漏出的一點賞賜,就張揚至此,當真是上不得台麵!不過是沾了太皇太後的光,皇後娘娘心善才求了恩旨叫你出了冷宮,陛下心中若真有你,為何到如今都不召幸你!你是個什麼身份,也敢尋我姐姐的不是!”
馬德儀本就為李行珩不肯碰她而煩悶,被宜容華一而再再而三刺激,心中愈惱,抬手一個耳光便揮了過去:“再如何本宮也是九嬪之一,容不得你這般撒野!”
宜容華措手不及,生生挨了這一巴掌,直接被打蒙了,毓昭媛聽宮女說她二人在一處,怕宜容華吃虧才連忙趕來,瞧見這一幕目眥欲裂,厲聲道:“馬德儀,你放肆!”
宜容華捂著臉,恨恨瞪她:“怎麼,說到你痛處了,忍不下去了?”
毓昭媛上前將她拉到身後,忍著怒火盯著馬德儀:“德儀,再如何,你也不該動手打人,你這是不將皇後娘娘和宮規放在眼裏!”
馬德儀退後一步,扯了扯嘴角:“毓昭媛晚了一步,沒瞧見你那好妹妹猖狂不知輕重的模樣,如今看來倒都是本宮的錯了。”
毓昭媛眉眼間俱是冷然,嬌斥道:“本宮瞧著德儀才是那猖狂之人,大庭廣眾之下掌摑宮妃,你倒是同本宮說說,你對在何處!”
馬德儀隻覺掌心火辣辣的疼,輕嗤一聲:“宜容華挑刺在先,後又出言辱罵本宮,本宮怒火攻心之下,失了理智,這才打了她一巴掌,毓昭媛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