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天氣較熱,柴美人的屍身也不好一直放在山莊,李行珩便派人將她先送回宮,自然也不可能叫浮生一個皇後特意回宮為她主持喪儀,隻傳信回去,叫毓昭媛按婕妤例,葬入妃園寢。
涉嫌的宮人全被關到了柴房,前去審問的是專管刑罰的老嬤嬤,沒過一日,那些宮人便一個個吐出了背後的人,有鄭芳儀宮裏送來的灑掃宮人,收了賢妃錢財的乳娘,同婉賢儀宮裏頭丫環做了對食的粗使小太監,毓昭媛宮裏小宮女的親姐姐……
小小一個倚雲樓,當真是臥虎藏龍。
浮生毫不手軟,山莊內但凡沾了點關係的,全派人看守起來,更是毫不留情杖斃了幾個心思歹毒之人。
李行珩臉色極差,盯著底下抖得像篩子一般的人,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文燕嚇得快昏過去了,哆哆嗦嗦開口:“殿、殿下不能說話了!”
李行珩疾步往耳房來,樂平小臉蒼白,坐在榻上,語兒輕聲哄著,她卻是小嘴緊抿,不肯開口。
見了李行珩也是安安靜靜的,睜著一雙明亮的眸子,就這麼呆呆得看著他,同以往的嬌氣活潑相比,判若兩人。
李行珩心裏鈍鈍的,彎腰將她抱在懷中,輕聲道:“樂平,怎的不說話?”
樂平張了張嘴,一點聲響都沒有,她好似受了刺激,死死抓著李行珩的衣服,臉埋在他懷中不肯起來。
指尖用力得都發白了,浮生揮退所有宮人,同太醫走到屋外,輕聲問道:“怎麼回事?”
鄭太醫道:“公主殿下親眼見母親慘死,受的刺激太大,非她所能承受,在這種巨大壓力之下,本能的為了保護自己,便出現了失語的症狀,若是能開導殿下,叫她心情平複,或許往後能再開口。”
浮生心一沉,這個或許有些太難了。
失了母親的公主,在宮裏能活得多開心?
“先退下吧,此事本宮來和陛下說。”浮生走進裏屋,並未開口,李行珩摟了樂平許久,因身子還很弱,很快就睡著了,放下她,二人一道出門。
李行珩聽浮生說完,臉色還是不太好,浮生遲疑了半晌,才開口問道:“樂平驟然失了母妃,隻怕心裏難過的很,不知陛下可要為她尋一養母?”
雖然在北三所有嬤嬤和宮人,到底和母親是不一樣的。
李行珩也想到了這點,心中卻始終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有子的未必能全心待樂平,無子的賢妃肯定不會同意,便是她同意了李行珩還怕呢,謹德儀就更不可能了,餘下幾個位份太低了,公主養母總不能比生母位份還低?
這人選肯定是要在幾個容華和婕妤之間選了,李行珩想到這便搖了搖頭:“穆氏眼淺,小崔氏性子傲,於氏未生養過,許氏早先受過柴氏蹉跎,都不合適。”
浮生想了想道:“既如此,便挑個性子溫婉的,抬個位份也無礙,臣妾先前瞧著司馬美人性子較好,陛下若不然再瞧瞧?”
司馬美人早先有過孕,不明不白就落了胎,從那以後就安靜下來,再沒受過寵,李行珩險些都把她給忘了,想了一下發現記不得她容貌了,便作罷,隻道:“朕相信梓潼的眼光,你先敲打敲打她,過些日子便叫她帶著樂平。”
浮生點點頭,二人走到交叉口,便各自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