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采女坐在最後頭,眼睛不住往前頭看去,盧才人如今的位份已經不算低了,在她後頭還有將近二十個妃禦呢,坐的自然就離她遠了。
她自坐下來卻是一次也不曾往時采女這兒看過來,時采女心裏不住懊惱,又後悔當日話說的那麼決絕,又害怕她從真的再不理自己,一晚上都坐立難安。
張禦女瞧見她這樣子,不由關心道:“時妹妹你怎的了?我瞧你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可是出了什麼事?”
時采女勉強一笑:“我能有什麼事兒,不過是在賢妃娘娘這兒有些不大習慣。”
張禦女見此也不再問。
公孫才人倒是看到了時采女不住往這兒飄的眼神,輕笑道:“時采女瞧著好似有話同姐姐說呢,一晚上往這兒看了六七回了。”
盧才人盯著戲台,眼風也沒給她一個,淡然道:“公孫才人怕是看錯了吧,她同我可沒什麼好說的,許是惦記著明日的午膳吧,畢竟不知道才人什麼時候記性差了,又把她的食盒給忘了。”
公孫才人被她不軟不硬刺了一下,笑容不改:“姐姐身在檀德,竟對宮裏頭的事也這麼清楚,倒是難得。”
“才人做事那麼大張旗鼓的,我想不知道也難。”戲台上一出戲罷,眾妃跟前的宮人都抓了大把的銅錢往上撒去,叮當之聲不絕於耳,盧才人將目光落在她臉上,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不出半分情緒:“隻是才人得記著,我都能知曉的事,貴人能不知曉?現如今看不出什麼,可不代表貴人心裏頭沒數。”
就她所知,原本預計的年後大封就沒有她的名字。
惠王世子一事讓原本的大封取消了,可主子們心裏頭都是有數的。
她入宮兩年,因年歲小還不曾侍寢過,行事就這般張揚,浮生頭一個就看不上她。
公孫才人臉上笑容淡去,若不是盧氏在皇後麵前還有幾分得臉,當她願意睬她?
當下輕哼一聲扭過臉去再不看盧才人。
盧才人也不生氣,慢悠悠吃起跟前的菜來,不得不說,賢妃小廚房的人手藝還不錯,這道玫瑰豆腐做的就不錯。
時采女見她始終不曾看過來,心裏也泄了氣,整個人都沒了精神,跟前吃食也沒怎麼動,獨自一人悶悶不樂。
管采女是看慣了她這幅樣子,也不勸她,同張禦女幾人一邊看戲,一邊吃著零嘴兒閑聊,倒是很愜意。
直到月亮升了半空,眾人才緩緩離席。
走到長樂宮附近,時采女就瞧見了在她前頭的盧才人主仆,眼睛一亮,也顧不得形象提著裙角就小跑上前,拽了盧才人的衣袖喊道:“阿泱!”
盧才人轉過身子,皺眉盯著被扯得衣袖,麵色微冷:“時采女,你這是作甚。”
時采女語塞,見她轉身欲走,手上用了些力,紅著眼圈道:“阿泱,我知道錯了,你別不理我!”
盧才人用了些力氣將袖子從她手中拽了出來,輕撫袖口褶皺,看她的目光不帶半點溫情:“我沒記錯的話,七年的年宴之前,你就同我一刀兩斷,再不願同我有半點幹係了。”
時采女含淚看她:“阿泱,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不好?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呀,你都忘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