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容華雖如今帝寵幾近沒有,但到底她膝下育有一位公主,平素大多也都給她幾分麵子,穆婕妤既沒寵愛在身,自個兒腰板子也不是多硬,被她這麼一嗆,心裏頭暗惱她裝模作樣,麵上卻還扯了抹笑,什麼也不說了。
柔容華見此輕笑:“付姐姐說的是呢,許姐姐能幫到皇後娘娘,那也是她的運道好,咱們這麼多人,可不都是沒那個福氣麼。”
她們難道一點兒不羨慕?
怎麼可能呢,高階妃位就那麼幾個,如今是升一個少一個,四妃是沒想頭了,再往上晉一位也是好的呀,許氏那婕妤位都坐了五年了,若不是這一回得了好,說不定一輩子也就止步三品了。
這麼多宮妃,除了崔氏誕了二皇子,由三品婕妤進二品昭媛外,從沒見哪一個越階冊封的,婕妤之位隻兩員,若不是許氏進位騰出一個來,恐怕她們是一點想頭都沒有了。
“我怎就沒生了一雙好手。”穆婕妤自嘲一笑:“宮裏頭姊妹們才藝出挑的太多了,倒顯得我愈發蠢笨了,又要過年了,你們可有什麼想法沒有?”
宜容華沉寂了好些日子,臉上笑容都少了許多,聞言淡淡道:“年年都過年,能有什麼好想法。”
順芳華捏著豌豆黃淺笑道:“日子總是要過的,不想些法子紓解紓解,每日一成不變的,悶都要悶壞了。”
“我可寧願悶一些,也不希望出什麼狀況。”司馬容華現在就想著日子普普通通才好呢,一有什麼事兒,她就慌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上頭有能耐的人太多,她有自知之明,也不敢摻和,隻想著安安穩穩活到老。
宜容華側臉看她,半晌勾唇一笑:“你有了常山公主在跟前,自然萬事不愁,如我等無兒無女,亦無帝寵,也隻能想些法子叫自己多些樂趣了。”
司馬容華知道她的嘴厲害,聽了這話也隻付之一笑,並不與她爭辯,宜容華見此微微冷笑,又偏過首去跟旁人說話了。
今日也是穆婕妤同李才人幾個談話間覺得人少,無聊了,才給各處送了帖子,大家聚在一處說說話,品品茶,全當個簡單的茶話會了,高位的自然不會自降身份來這兒,采女更衣之流又位份太低了些,就是順芳華來赴宴也不曾帶上時更衣,畢竟是世婦間的聚會,若真帶了她來,叫她自己沒麵子不說,許還會惹惱了其他人,便獨自前來。
因她運氣好的令人側目,是以同她說話的人也不少,並未叫她覺得落單,妙美人如今跟著明賢妃多多少少也沾了些宮務,今日便不曾來,少了她,剛好來了十人,三三兩兩一桌,瞧著倒也有幾分熱鬧。
李才人仿佛無意一般提到了妙美人:“今日妙美人怎麼不曾前來?世婦裏頭是不是就缺了她一個?”
穆婕妤當即笑道:“人家可是明賢妃跟前的大紅人,自然不屑於同我們這些人來往,這一點上可就比不上宜容華了,毓昭儀還是她的親姐姐呢,也沒如她一般自持身份,不肯前來呢。”
宜容華眼中精光一閃,很快抿唇一笑:“這話說的,我竟不知往後再接到穆姐姐的帖子,是該赴宴還是不該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如咱們無所事事的,您說呢?”
穆婕妤早沒了當初因不順眼就罰跪宜容華的底氣,勾起一抹假笑:“崔妹妹這話說的,我竟不知該怎麼回了。”
柔容華笑拍了宜容華的手,嗔道:“你呀,皮得很,開玩笑也做出一本正經的模樣,可不是就把穆姐姐給唬住了。”
宜容華很配合得露出一抹溫婉的笑,眾人淡淡一笑,將先前微冷的氣氛一掃而光。
平充華默默喝著茶,俏麗的臉上一片平靜,整個人都沒了剛進宮時的那份銳氣,想她剛進宮時還奔著為後的豪情壯誌,入宮三年,她隻侍了一次寢,就徹底被李行珩忘在腦後,當初陛下賜的封號似乎就預示了她這輩子的走向,注定這麼平淡無奇地活在深宮裏頭。
說起來她們這一批進宮的十幾個妃禦,除了已生皇子投靠了明賢妃的妙美人,旁的似乎都不曾入了帝眼,那還被寵了幾日、美貌比肩妙美人的原氏,不知可還活著麼,或許這就是命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