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1 / 3)

李行珩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德妃了,臨川一事後,他再沒招寢過芊美人和簡更衣以外的人。

他背手走了半路,秦瑞之就在後頭跟著,忽道:“去瞧瞧德妃吧。”

徽音殿外頭栽了好些花,謹德妃先時還有心思親自打理,生了兒子後也沒了那些閑心思,成日裏報病,除非必要,輕易不出景怡宮的門,是以十二年進宮的這一批人,提起謹德妃,都覺得是個無寵有子的病秧子,除了張揚明媚的貴妃和不可動搖的皇後,似乎再沒有壓在她們頭上的大山。

謹德妃已經安靜許久了,李行珩寵她多年,甚至為救她傷害了太子,旁人說來總以為帝王愛其甚過自己的兒女,可謹德妃得到了什麼呢?

皇後傷心離宮,李行珩被滿心的愧疚壓得再沒踏入徽音殿一步,宮裏頭但凡有好東西,她總是獨一份的,連眾妃之首的貴妃都不曾越過她,可她除了李行珩醉酒那回得了個兒子,便什麼都沒有了。

數年不曾聽到宮人通傳陛下駕到的聲音,乍聞謹德妃還有些茫然,待瞧見玄衣金冠的男人,謹德妃動了動嘴,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起身默默行禮,目光順勢落在地上,也不知他這回來是為了什麼,橫豎她心早已涼了,對他再沒奢求。

宮人識眼色地退了出去,還不忘將殿門關上,以防有外人在,帝妃二人不好互訴衷腸,熟不料關了門,反而顯得二人之間的氣氛更加尷尬起來,連空氣好似都凝固了。

李行珩掀了掀眼皮,目光自殿內掃過,輕笑:“好些日子不見,德妃連請安都不會了?”

謹德妃扯了扯嘴角,屈膝再行一禮:“臣妾給陛下請安。”

李行珩抬手扶著她的手,輕歎一聲:“嬌娘,你當真便要同朕如此疏遠麼?”

一聲“嬌娘”便叫謹德妃濕了眼眶,她已經多久不曾聽到陛下這樣喚她了?

就連生下溶兒,聽到的也不過是“德妃辛苦了”五字,好似從前恩愛情深皆是虛妄,如今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真叫人心寒。

謹德妃嘴角微扯,眸中淚光點點,語氣不無嘲諷:“原來竟是臣妾疏遠了陛下,是妾逼著陛下數年不入徽音殿的門。”

李行珩知道自己此前所為傷了她的心,也不在意她這點嘲諷,都經了雲陽那般的冒犯,還會在意這麼一點麼。

“朕先時因太子受傷、皇後離宮兩事遷怒於你,是朕不該,朕給你賠罪。”李行珩欲要拉她的手,被人一把推開。

謹德妃伸手拍開他的手,噙淚道:“當年若早知太子會受傷,我便是摔斷了腿,也不會叫你親自來救,在外人看來,我不光害了太子,還害得皇後小產,不過天家一個妾,便是當時被雲陽打死,也是該的。可這些都是我願意的麼?”謹德妃滿心委屈憋了幾年,一口氣全吐了出來。

要說當日在獵場,她還不樂意叫李行珩救呢。

這麼些年,一見太子兄妹倆,心先虛上三分,更不提皇後回宮後,不論那個三日而夭的女兒是不是皇後下的手,可皇後那胎實打實是因為她才沒的。

“都說陛下寵愛德妃,為了德妃竟不顧太子的死活,可您對我的寵愛便是幾年不進徽音殿,除了例行賞賜連句話也不說,說您對溶兒多番看重,一出生就賜了國公爵位,可您抱過他沒有?”

她守著這座清冷的宮殿已經很久了,先時不習慣這兒的冷清,可冷著冷著,也就習慣了。

李行珩以往愛的就是德妃的直言不諱,她的怨和愛,從來都是原原本本的展現在他麵前,他已經很久不曾從旁人身上看到那麼明顯的怨了,上一個,還是浮生。

李行珩眼神恍惚了一瞬,複又沉寂下來,背手立於窗前,語氣平淡,“嬌娘,你這是不打算同朕和好了?”

謹德妃嘲諷般勾了唇,話將出口卻想到溶兒,張了張嘴,卻換了說辭:“臣妾心裏頭同當年在東宮時,依舊是一樣的,陛下對妾報以真心,妾必以真心回饋陛下,陛下若不喜歡,妾隻抱著這顆真心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