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東塵外號獅子吼,家住萊州,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卻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萊州分舵副舵主,此時他出現在這裏隻因為他對萊州比較熟悉,雖然也沒有太大的用處也就是了。

了東塵回首衝著兩個黑衣人抱拳行禮,神態恭敬,頗有些卑躬屈膝屈的樣子:“兩位來使,此處已是萊州城外了。”目光下垂不敢看那麻袋一眼,就怕犯了什麼忌諱,自己性命難保。

兩個黑衣人又相互對看一眼,下得馬來,一人負起麻袋,兩個閃身就進了旁邊的林子,放下手裏麻袋,轉身離開。

馬蹄聲過去隻剩下飛騰塵土以及樹林裏時時而起的沙沙聲。

掙開麻袋,吐掉口裏的布團,我揉揉被繩子勒疼了的手腕放眼打量著周圍的樹,沒想那人說要把我扔出萊州城還真就把我放到了萊州邊上,搖頭歎氣,踉蹌的走到大路邊上,天上的太陽耀的人半點精神也沒有,我擦把汗呼扇著袖子看著茫茫蜿蜒而去的道路,難道真要我走回去不成?沒累死也給這太陽曬死了,想昨夜美人在懷翻雲覆雨何等快活,又看現在汗漬滿身邊幅不休何其狼狽,對比起來更是讓人感慨不已。

摸摸懷裏的東西,一個瓷瓶一個銀盒竟然還有一塊玉佩,那玉佩四方形狀沒有多餘紋飾隻在邊角雕了些小字,我無心看它隨手又塞入懷中,打開瓷瓶嗅了嗅,些許清香飄散而出,我心中頓時一喜,忙就著瓶口往嘴裏倒,可不想竟然怎麼也倒不出來,我來回晃晃,竟然是個空瓶子,忙打開那銀製的小盒,碧瑩瑩的膏狀物,上等的療傷聖品,卻決不是雨花玉露丸,頓時隻覺得心灰意懶,坐在樹下動也不想動那麼一下。

前塵後事在腦中翻轉,連我都不知道我現在是個什麼心態了,隻覺得這世界雖大卻完全沒有了我可以落腳的地方,有家已不是家提不起歸去,隱居又實在不合我的脾氣,仇人不是死了就是被人滅了,故人——現在想來我還當真沒有什麼特別想見的故人,讓我麵對突然老了三十年的故人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搖搖頭不知不覺間竟想起離傲生來,去找離傲生?我承認我猶豫了,之對於我來說,無論是年紀還是身份都不當和他多所糾纏,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他,離傲生出身正派武林,從小受的便是那些仁義禮教,雖然生性闊達但絕對不到與我這魔頭同流合汙的地步,武功於同輩中又著實斐然,再加上那疾惡如仇老實穩重的性子,前途不可畏之不遠,大道光明之上我又何必去誤他一生,想到這裏連見這人的一絲心也跟著冷淡了下來。

可我卻沒有意識到,向來無所牽掛,任性而為的合虛何時會為別人考量了?

風打在樹葉上沙沙作響,我最終還是站了起來,默默的往萊州方向走去,解藥在那裏,而我現在還不想這麼快就死,還是去找解藥好了,哪怕被那紫冥徒孫一掌打死也比呆在這裏無所適事的好。

拍拍衣服上的塵土,如果太陽不是這麼曬人,肚子不是這麼餓,塵土路上不是一個搭車的對象也沒有,我想我其實也不是很悲慘的。

比起先前的遭遇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轉炷漂蓬之間,陳年舊事早就煙消雲散,活著的要活下去,死了的當然是繼續躺在棺材裏,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年的壽命可以讓我來看這三十年後的另一個世界,但是也許隻有在我滿足了上天的捉弄之後他才會讓我結束這一場夢,一場不知道因何而存在的夢。

先是誤飲長生一醉三十年,再是流落在外身如孩童,現在又讓我身中劇毒無藥可解,難道當真是三十年前做孽太多,遭了現世報不成?少林寺的老和尚說我殺孽太重,瘋瘋癲癲的神算子說我劫難重重,此時我卻覺得這一切不過是上天看我太無聊與我打發時間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