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寒潭,放了吧,我可不是被他綁來的。”
漢堯生深吸一口氣,勉強恢複心神,怕自己一個控製不住將眼前的桌子給砸了,我在旁邊瞅著漢堯生的麵色,趕緊替寒潭加證據。
“你也知道就算是你親來,也不見得能綁了我去的,他就更不可能了。”
“你怎麼會和潭兒在一起?”
苦笑一聲,索性也不瞞著,將那日酒醉將寒潭當成離傲生的事情說了,又解釋了一路護送寒潭回來的事情,至於那批殺手也順帶提了提。
漢堯生的臉色是邊聽邊變,來來去去比變臉還熱鬧,最後還是沒能忍住,麵前的石桌碎成了齏粉,撲刷刷的弄了一身石沫子,而坐在旁邊的我自然也沒有能夠幸免於難。
“咳咳,怎麼了?”漢堯生發脾氣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我老人家好奇之餘,不由打量起地上的碎沫子來,想這桌子是不是那裏沒磨平,不小心紮到他了,是以才落得這粉身碎骨的下場。
桃花錦帳(二)
“還記得那一年鬼穀的桃花嗎?那一年——”漢堯生轉過身來比劃了一下,指到膝蓋的位置“你才這麼點”
那一年,正巧是桃花盛開的時候,滿山滿穀的逃花,飄下來跟下雪一樣,尤其是鬼穀裏的桃花,腳下堆積的花瓣都能把人淹了了。
“那一年我剛隨師傅回教,師傅去見老教主,而我留在了山下,誤打誤撞的走到了那桃花穀裏,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桃花,被風卷著迎麵撲來,而當我再次睜開眼時,卻看到了你,小小的整個人都埋進了桃花堆裏,跟雪底下鑽出的白狐一樣,隻不過這雪卻是粉紅色的。”五十年前初次相見,一個是神智未開的幼童一個是初來乍到的毛頭,一個被桃花迷了眼,一個被桃花埋成了堆,一個警惕以對一個溫言哄勸,當真是巧合奇緣。
“你當時還小,估計是不記得了,當時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你從那漫山漫穀的桃花裏抱出來,你卻不領情,還狠狠的在我臉上抓了幾道。”漢堯生摸著自己的臉,似乎又想起當年的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的感覺,一張臉上顯的哭笑難辨。
我端起酒杯的動作一滯,隱約似乎記起了什麼,那一年我背著周圍的人,偷偷溜下山,在那漫天桃花裏迷了路,卻不想竟在那裏遇到了漢堯生,隻不過他當時也比我大不了多少,這一下迷路的由一個變成了兩個,最後還是漢堯生放了求救的信號,我二人才得以從那漫天的桃花中走出來。
漢堯生繼續說著“第二次見到你,先教主正在為你挑選護衛,我本是陪著師傅來觀禮的,可偏偏先教主最後卻向師傅要了我,於是從那天起我就成了你的護衛……”陰差陽錯結成的緣分,一個點的孩子成天追在另一個孩子後麵,還是漫天的桃花飛舞,隻不過這一次卻再也沒有人迷路了。
一年年的過,少年長成了人,這一次依舊是漫天漫古的桃花,隻是孩童換成了少年,而毛頭變成了青年,一個冷言無語,一個文雅非凡,在萬千桃花裏,卻是難得的寧靜和諧。
“那一年,我奉師命下山曆練,可回來的時候你卻因為修煉九火的緣故變的冷冷淡淡,不過我邀你去看桃花,你還是去了,隻不過卻不再和我說話了……算起來有四十年了吧——”漢堯生背對著我,看著眼前開的豔麗的桃花,眼神有些迷茫。
我停下倒酒的動作,似乎也跟著他回到了當年——
“後來,你下山,我在山上一等又是兩年,兩年之後你回來了,這一次你不再沉迷武學,甚至把劍也封了,整個人似乎變了一個樣,將諾大的天音廣擴殿建成了如今的模樣,金碧輝煌,紙醉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