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齊紳高,不知因何,他到達廣源樓的時間提前了。
隨行的工部侍郎烏敏慌忙向齊紳高引薦,“齊大人,這位就是我之前跟您提過的好友,工部員外郎,賈存周。”
賈政忙再次行禮。
齊紳高去沒看跟前這個莽撞的人,目光反而越過賈政,直直地落在屋內那位身穿青色織金錦夾袍的男人。
“早聽說你回來了。”
齊紳高要進門,橫眉掃一眼擋路的賈政。烏敏趕緊拉著賈政讓路,二人隨即跟了進去。
賈政忙賠笑插話道:“險些忘了,敬兄弟與齊大人是老相識。”
齊紳高這才正經掃一眼賈政,跟晏良道:“原來你們是兄弟。”
“堂兄弟。”晏良作揖後,糾正了他的話。
齊紳高在看似舒服的羅漢榻上坐了下來,歪著身子,挑眉問晏良,“你怎麼在這?莫不是這廣源樓的主人真是你?”
此人雖口上這樣問,但眼裡卻絲毫沒表現出驚訝,可見他早就知道此事。
晏良點點頭,儘量少說話。
齊紳高突然踱步到窗邊,一把推開窗,望著對麵的狀元樓,“這廣源樓生意這麼好,都把對門的狀元樓擠兌成了包子鋪,你該請我吃一頓好的,老相識!”
晏這就吩咐吳秋茂去準備本樓最好的宴席。考慮到賈赦還在這屋,晏良叫人將酒宴設在了隔壁間。
齊紳高察覺到奇怪,卻也沒多問。
席間,賈政敬了兩杯酒,還應景吟了作詩兩首,引得共同參宴的其它官員交口稱讚。
齊紳高也道了聲好,轉而笑問晏良:“你可有什麼好詩?”
“沒有好的。”詩詞這種東西晏良自學過一個月,可以做到信口拈來,但意境始終比不過杜甫之類的名家,所以他念不出口。
“修了兩年的道,你倒是越發的謙遜了。”齊紳高對晏良的拒絕有些不滿,假意歎了一聲,就摔了手裡的酒杯,扶額說喝多了。
正處在和樂氛圍的眾官員聽聞這話,忙鄭重起身,識趣兒的告辭。
賈政其實不想走,但被烏敏拽了袖子,不得不識趣告退。
齊紳高直直地盯著晏良,似有很多話說。可默了半晌,他隻開口問了一句:“你想不想官復原職?”
“暫時不想。”晏良覺得齊紳高的問話並非好意。
“幹嘛不想呢,不然你為什麼要回來?”
晏良對視齊紳高的眼睛:“做父親的,看看女兒,教育兒子,難道不正常麼。倒是齊大人您,在怕什麼呢?”
“你什麼意思!”齊紳高蹙眉,整個人騰起了殺氣,“賈敬,我當初待你不薄。”
晏良笑著說:“那謝謝你了。”
這這種漫不經心地道謝話把齊紳高氣得無以復加,齊紳高掀翻了整張桌子。
瓷器劈裡啪啦相撞碎掉的聲音有些刺耳。
齊紳高隨後帶人走了。
晏良便回房找賈赦。
賈赦緊張兮兮的湊過來,問晏良有沒有事,“我剛才聽隔壁鬧得很響,該不是你把那個齊大人給得罪了?”
“放心,我死不了。”晏良見齊紳高第一眼時,其實挺意外的,這人身上沒有大惡,從沒幹過草菅人命的事,便知道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那就好,那我就先告辭了。”賈赦訕訕轉身。
晏良喊住賈赦,對其發難:“這就完了,倒完苦水就走,不想改變?打算一輩子就這樣?一輩子受你二弟的瞧不起,你母親、你弟妹,還有將來你兒媳的嘲笑?”
賈赦發懵地望著晏良,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插了一箭。
“別說這些人了,你以為你在那些身份下賤的下人們麵前就很體麵?他們尊稱你一聲大老爺,你就在他們心裡就真是正經的老爺了?得空私下裡查查,看看那些下人們背地裡都是怎麼看你,怎麼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