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間屏住了呼吸,心跳仿佛靜止了一般,瞠大了眼睛盯著他。雖然我不能真的回到他身邊去,但是卻情不自禁地希望從他口中聽到挽留的話。

秦沐黎眸中的光芒明明滅滅,晦澀不明,幾經掙紮後卻最終歸於一片沉寂。

“我可以不計較你背叛我的事,收你在身邊做一個侍妾,所有東西都給你最好的……”

像無形的冷空氣席卷了周身,滲入骨髓的寒意讓我全身僵冷,他為包養我開了多少條件我已經聽不見,腦海中隻剩血淋淋的“侍妾”兩字在不斷淩遲。

沐黎,原來你也是這麼看我的嗎?你也認為我的感情可以用金錢來購買嗎?

沐黎,我這樣愛你,你怎麼可以像她們一樣如此踐踏我的感情!

……沐黎……

“……如何?”秦沐黎說完條件,眼眸深深地望著我。

我卻沒有了再回望他的勇氣,隻是黯然地看著朝陽的曦光漸漸爬上窗台,天快要亮了,這夜間的夢魘也該醒了。

“將軍的好意草民心領了,您是金枝玉葉,草民不敢高攀,現在天已經快亮了,被別人看到草民在您的房間,有損您的名聲,草民懇請能夠告退!”

一字一頓,字字鏗鏘,意味堅決。

將軍、草民,從此真正兩重天,你我無需再相見。

從將軍府歸來,我大病了一場,病怏怏地在床上躺了半個月,身形很快瘦了一大圈,本就弱不禁風的身體看起來更像是一陣風就能夠被刮走。

此刻時令已經真正進入了冬季,今年的京城特別的冷,大雪一場接著一場,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晶瑩璀璨。

天真正冷了下來,氣溫不再詭異多變,生病的人反而少了,小藥店的生意也漸漸變得冷清。我生病後不久,顧老板不知忙著別的什麼事,索性將店關了起來,卻讓我搬進他藥店後的院落裏,就近照顧我。

等到我能夠下床,顧老板留下一句“照顧好自己”,便從此不知所蹤。

這一天夜晚,我照例捧著醫書在燭燈下研讀,忽而聽到院落裏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其中還間雜著嬰兒的弱弱抽泣聲。我驚疑地放下書,打開房門走出去,卻見已經兩月未見的顧老板一身風塵仆仆地跨馬而下,狐皮披風下還包著一個不停啼哭的嬰兒。

顧老板瞥見我,“雨辰,快去燒一盆熱水來!”便抱著那嬰兒急急地進了他的房間。

我從未見過顧老板這麼緊張急迫的樣子,連忙應了一聲,向廚房跑去。

等我燒好熱水端到顧老板的房間,他卻還是之前的裝束,連披風都沒有拿下來。見我進門,隻是用眼神示意我把水盆端到床邊,便繼續給床上的嬰孩紮針。

我放下水盆,安靜地站在一旁打量起那個嬰孩。這嬰兒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停止過哭泣,哭泣聲卻很微弱,一雙緊閉的眼睛紅紅的,小小的臉蛋卻透著明顯的紫黑色,等到我看清他光著的身體上盡是一片詭異的五彩斑斕時,不禁狠狠地倒抽了口氣。

很明顯的,這孩子是中了毒,而且是一種很恐怖殘忍的毒!

我從沒見過顧老板給別人看過病,但此刻他紮針的動作卻很嫻熟,這些針不像是一般的銀針,不僅細長了許多,還反射著令人心寒的冷光,多注視一會都會覺得眼睛刺痛難當。

隨著顧老板的每一針下去,那些五彩斑斕的顏色便會被朝左胳膊逼近一點,等到這嬰兒身上已經密密麻麻地紮滿針的時候,所有的顏色都已經被逼到了左腕處。

顧老板取出隨身的匕首,在火燭上烤了烤,便對著嬰兒的手腕上劃下一刀,頓時,帶著濃濃的腥臭味的五彩斑斕的血液便流進了熱水盆裏。等到流出來的血終於恢複正常的顏色,顧老板快速在嬰兒身上點了幾處穴道,包好他的手腕,把昏睡過去的他抱放進床的裏麵,蓋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