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這裏還有這麼多將軍呢,皇兄總不能丟下他們吧。”

楚爍寒哂笑一聲:“朕這個皇帝不在這,他們反而能吃喝的更開心!”

我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楚爍寒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我會拒絕,隨即又輕聲歎了口氣,眼中一片了然:“那就讓蘇廉跟著你吧,雖然是在大營裏,但你的安全也必須得小心。”

我點了點頭,如果不答應的話楚爍寒肯定不會同意。猶疑著想了想,我低聲道:“我今晚不回自己營帳了,皇兄有時間的話幫我陪陪傾城吧。”

楚爍寒眼神不易察覺地閃了閃,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我已沒有餘力再去管他到底怎麼想怎麼做,行了禮後便離開了營帳。

蘇廉永遠是沉默寡言的,對我的行為不會問也不會說,撲克表情幾乎百年難得一變,卻在我因連累他被打一百軍棍而向他道歉時,驚慌失措的手腳都不知往哪放。就是我這理所應當的行為,讓蘇廉麵對我時眼光明顯比以前更加忠誠,甚至透著感激。

這樣單純的人,還真是可愛,也讓我羨慕。

蘇廉一路跟著我走到沐黎的營帳外,我看著隱隱透著燭光的帳篷,輕聲問他:“如果你執行任務時,發現幾乎不可能完成,你會怎麼辦?”

“屬下會拚盡全力去做,不成功便成仁!”蘇廉聲音鏗鏘,意味堅決。

幾乎是意料中的答案。我轉頭看他,微微一笑:“死很容易,但是如果死了,永遠也不可能完成任務,隻有活著,才會有一線生機。”

隻有活著,無論多麼痛苦的活著,才有可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蘇廉點頭:“屬下謹遵王爺教誨!”

教誨?這是教誨還是僥幸?我自嘲一笑,眼神有片刻的迷茫,然後向他擺擺手:“你走吧,我今晚在這裏過夜。”

蘇廉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多問,跪禮後,身影一閃,便消失了。

我在門外站了一會,才走進帳篷。帳篷還是沐黎這半個多月來住的那間,隻不過已經撤了鐵籠,因為沒有安置屏風,我進來的第一眼便望見了側躺在床上的沐黎。

澹台澈給沐黎喝了安神的藥,又封了他的睡穴,此刻他正睡得沉沉,然而一雙劍眉在睡夢中仍是緊鎖著,身體也繃得很緊,顯然睡的並不安穩。

雖然這半個月來一直在帳外看著他,但是此刻離近了才發現他瘦了一大圈,堅毅冷俊的麵容變的更加瘦削,臉色透著不正常的蒼白,現在這樣半曲著腿側躺著,竟脆弱的像個孩子。

據說人在極度受傷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曲著身體來尋找安全感,就像是在母體中的嬰兒。沐黎現在這樣子,是很沒有安全感麼?

我坐在他的床邊,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上他的臉,帶著深深的愛戀和懺悔。不管麵前的這個男人有多麼功成名就,他終究還隻是個不到十九歲的孩子啊!

如果少年時沒有驟然失去父兄,作為幼子的他隻要幸福快樂地長大就好了,根本不需要習武上戰場,也不需要用稚嫩的肩膀撐起秦家的大梁!他的成長中受了太多的苦,如若不是孤寂無助,如若不是視我如父兄而對我投注了太多的感情,我們之間也許就不會產生禁忌之戀。

“沐黎,你因為殺父之仇而拋棄我,是因為你受的教育使然,還是我在你心中不及他們重要?”

我把臉埋進他頸子裏,顫唞著聲音呢喃著,心髒也隨之蜷縮成一團。

沐黎,沐黎……

今晚一過,你回歸宇陽,我遠去琦嵐,從此你我天涯兩端,如果你此刻醒著,我能否從你眼中看到一絲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