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們終於抵達沐黎軍營所在的地方——汀縣。

短短三個月,義軍已經占領了宇陽國五分之一的土地,雖然都是受災的縣城,但是這速度已夠驚人的了!

汀縣大街上沒有密密麻麻的乞丐災民,百姓們的衣服雖然都打著補丁,但臉上的神情卻是安然放鬆的。經濟雖不景氣,但也能偶見幾個擺攤子吆喝的小販,顯然災民們還能夠有吃有喝。

蘇廉前去找人打聽義軍駐紮的具體方位,我趴在車窗上看著與朝廷管製的災區截然不同的風貌,唇角不自覺地揚起微笑,心情也感染上幾分安謐。

“不知辰王爺大駕光臨所謂何事?”

突兀響起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連忙轉過頭,便見一臉微笑的祝暄站在馬車旁,他身後不遠處有兩排士兵正好奇地望著這邊。

初見的驚喜很快斂去,我警惕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裏?”祝暄可是朝廷的官員,我不由不懷疑他是與沐黎敵對的!

祝暄挑眉:“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我平複有些加快的心跳,打開車門,“請進!”

“我從琦嵐國匆匆回來後,才知道爹是裝病騙我回來的,因為朝廷裏盛傳有關於我串通琦嵐,欲背叛朝廷的流言。皇上善疑,若不是爹在朝廷位高權重,怕是直接殺了我,因為這些流言,我便被革職查辦!”

“水災伊始,皇上想派七皇子去治理贈災,我爹和一些老臣極力反對,皆舉薦太子前往,結果都被七皇子暗中擺了一道,我爹的罪名尤其嚴重,最後竟然定罪為唆使我勾結琦嵐國!”

“我爹在獄中被折磨至死,若不是沐黎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出去,我也難逃厄運!七皇子真是好惡毒的心!我逃走後便將我爹的屍體掛在城牆上示眾,被酷刑折磨的血肉模糊的屍身又被雨水衝刷的腐爛惡臭……”

祝暄敘說的時候由始至終臉上都帶著冷笑,直到此時才痛苦的閉上眼,眼眶已是一片通紅。

我握住他顫唞不停的手,想說些安慰的話,可是震驚非常之下腦海中已是一片空白。想著祝丞相和善忠厚的模樣,心中也忍不住一陣刺痛。

被軟禁的一個月和趕路的這一個月,我的消息竟然閉塞到這個程度,連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又是七皇子!宇陽帝那老家夥果真是老糊塗了!

良久,祝暄終於平靜下來,見我一臉沉痛的樣子,抽出手反拍拍我的手,“沒事了,都過去了!”

沒能安慰他,反倒是他安慰我。我不好意思地扯出一個微笑,知道他已將傷痛埋進心底,便不再談這件事。

“你走之前到底對澹台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讓他一提起你就咬牙切齒地恨不得殺了你?”

祝暄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色略微有些黯然:“他還好吧?”

我原本是想說些輕鬆點的話題,畢竟以前祝暄總是笑嗬嗬地跟在澹台澈身後,此刻見他的臉色,才知他們倆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

“我也不知道他具體怎麼樣,我很久都沒見到他了!”

祝暄緊張地看向我,我連忙道:“我被軟禁了一個月,然後便直接出發到這裏來了,期間都沒見過澹台澈。”

祝暄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見他無意多說,我也不再多問。過了一會祝暄才猛然抬起頭:“你說你被軟禁?”

我苦笑:“嗯,我知道沐黎成立了義軍,想要來見他,皇兄不準,所以便把我軟禁了起來。”

祝暄眼神閃了閃:“你見沐黎做什麼?”

看他的神情我就知道他對我仍有芥蒂,我略略沉吟,咬了咬牙:“我很想沐黎,很想待在沐黎身邊,希望你能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