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太想知道少爺的下落,所以會注意你的行蹤。不過其它與少爺無關的事,他們不會留意,也不會管,你別擔心。”
雖然心中早有預感,可是明確知道自己在外頭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注意著,還是臉色為之一變。要不是手上正在處理梅幹菜,還真想揉著額頭哀鳴幾聲。在這種被人監視的情況下,她哪敢回家!更別說回去向來隱於世人目光下的奉氏祖宅了。這些無法無天的黑道人士,誰知道哪天會不會為著自己的需要,隨便拿她當炮灰犧牲掉了。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知道這些每天進進出出金宅的人,雖然在她眼中隻有一個相同的名字——黑道人士;但是他們還是分成好幾派的,有的人對金鬱騏帶著善意,有的並不。不必多想也知道這一定與爭權奪利有關,任何與權錢沾上的事物,就會有爭奪;為了守護自己的利益,其利益相近的人就會組成派係對抗那些與他們利益相衝突的人,然後一大票人亂成一團勾心鬥角。
奉嫻一點也不想知道這些人共有幾派、誰善誰惡;也不想知道金鬱騏這個公子哥怎麼這麼倒黴的明明執垮了大半輩子,而且正努力把大半輩子變成一輩子時,卻被拖進了這麼一池黑不隆咚、深不見底的泥潭裏。
難怪他要逃了,要她也會做出這樣英明的決定。
不過,金大少也實在太不仗義了,好歹她服務了他五年,幫他做了多少味道百分之百同於原版的“肯德基炸雞”和“麥當勞薯條”以滿足他的口腹之欲;而且職業道德好到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來找她挖八卦新聞的狗仔吐露出這個“世界知名貴公子美食家”的種種秘辛。
誰會知道,當他喝著Perrier Jouet Belle Epoque Blanc de Blanc這種世界上最昂貴的香檳、品嚐著世界上最昂貴的意大利皮埃蒙特的白鬆露,並將它們的曆史、產地、口戚、特色如數家珍的向世人做著權威且巨細靡遺的說明時,其實心中想念著的是她特調的檸檬甘蔗汁,以及她常給他做的和風烤杏鮑菇?
誰會相信這個美食名家其實對油炸垃圾食物的熱愛勝過健康養生的美食?當他在報紙上的專欄大力呼籲著健康養生概念的同時,私底下老是把高熱量的零食當正餐吃,直到體重超過他訂定的標準之後,才自虐式的發奮減肥,直到“玉樹臨風貴公子”的身姿再現江湖之後,接著再不由自主的撲向垃圾食品的汪洋裏沉淪?如此不斷反複,痛並快樂著。
金鬱騏在奉嫻眼中,是個好相處的老板,是個執垮,是個半瓶水的美食家,雖然自製力極度軟弱,但又把外在的麵子和形象視若生命,甚至可以高於生死。他為了當一名撐得了場麵的美食家,對世界上各種知名的食材下了工夫去研究了解——而她就是他的活動百科全書、萬能救火隊。當別個專家不小心談到他腦袋裏不具備的食材內容時,她就會不著痕跡的幫他作弊,讓他心滿意足的領受世人“這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師啊!”的崇拜感歎,而無須擔心自己對美食的“無所不知、博學多聞”的好名聲,會有被其它專家出題難倒的一天。
奉嫻覺得這個執垮大少兼並不那麼貨真價實的美食家還是頗為神奇的。因為他對美食的品味與喜好雖說不怎麼樣,但無法否認的,他確實有著敏銳的好舌頭,對各種味道有著細微的區分,這是身為一個美食家或廚師的必備條件,而他又比其它人更精確,也是她願意繼續簽給他下一個五年工作約的重要原因之一——她需要他的舌頭……呃……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好像很容易讓人想歪……算了,不研究。反正不管現在再怎麼在心中腹誹老板,麵臨的麻煩依然存在。她明天必須出門,但她一點也不想讓這十來個麵目不善的黑道分子知道她在外頭的任何一個落腳處,不管他們對金大少或她個人抱著善意還是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