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照片裏微笑著的兩個人,就好像昨日一般。
那時候的自己還小,隻有幾歲左右,不過陳栗還是清楚的記得兩人的麵容。
文弱的父親戴著眼鏡的身上散發的書香的氣息,在上糧的日子裏,用自己那並不十分強健的肩膀,把一袋袋的糧食抗到板車上,一車一車的拉到大隊上上糧。
悶熱的天氣,加上繁重的勞動,一顆顆豆大的汗水不住的從額頭滑落。
溫婉的母親這時候就會掏出自己的手帕,仔細的擦拭著父親額頭的汗珠,看著父親的眼神,總是那麼的深情,好像永遠都愛不夠一般。
而父親這個時候就會挺直自己的腰板,不管再苦再累,他都會堅持下去,即使汗水已經模糊了雙眼,霧氣已經布滿了鏡片。
然而父親就像是毫無知覺一般,腳步穩健,一步一步的向前,往糧站走去。
那個時候,不懂事的自己,還在裝滿糧食的板車上蹦蹦跳跳的,加重父親的負擔。
但是溫柔的父親從來不會嗬斥我,就連母親也隻是微微皺眉,用那雙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警告了我一下。
從家裏道糧站的路途不是很遠,也不是很近,就是一個差不多的距離,差不多遠,差不多近,但是也走了有半個小時。
那個時候的糧站有著一個大大的倉庫,露天堆放著如山一般的糧食,一袋一袋的壘起來,高高的超過房頂。
十裏八鄉的人們都會在這天把豐收的糧食收起來,帶著一部分來到這裏,交糧。
倉庫的會計一一點著人們送來的糧食,清點好之後就指揮著人們,把糧袋繼續往那座糧山上堆。
倉庫裏的平地上,有著一個小小的水塘,裏麵有著許多的魚蝦,許多跟著來的小孩兒都會在水塘邊上抓魚。
水清澈見底,魚清晰可見,隻要手夠快,空手都能抓到。
“小栗子~”
玩了一會兒,就聽見了母親正在叫著自己,一抬頭,就看到了會計正在清點自己家的糧食。
原來都輪到自己家了啊,陳栗從水塘爬起來,邁著小腿兒慢慢的跑到父母身邊。
母親溫柔的看著自己,一雙有些粗糙的手在自己臉上捏了捏,隨手擦掉了在水塘邊濺起的泥水,撩起裙子的一角,在自己的臉上擦了擦,絲毫不會在意調皮的陳栗會弄髒自己的碎花裙子,盡管,那是父親辛苦好幾個月才給她買的新裙子。
很快,會計就清點的差不多了,喊來了兩個壯漢跟父親一起把糧食搬到糧堆上,母親帶著自己站在邊上陪著父親,看著父親文弱的肩膀一袋一袋的從板車上把糧食搬下來,在送到糧堆裏。
看著操勞的父親,母親的眼神裏充滿了愧疚,因為她幹不了活兒,不是不能幹,不願意幹,而是她的身體很弱,做不了重體力的活兒,隻能心疼看著父親一個人操勞起整個家庭。
周圍的人紛紛擾擾,有人大笑,有人抱怨,具體說的什麼,陳栗已經記不清了,記得清的,就是那場突然的意外了。
因為糧食堆的太高,不知道從糧堆的哪裏突然掉了一袋下來,重重的砸在了一個壯漢的腰間,當即把壯漢砸到在地上,糧袋壓倒在壯漢的腿上。
痛苦的壯漢蜷縮在地上,一隻腿被糧袋壓的動彈不得,腰間疼痛難忍,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順著鐵青的臉龐滾落在地上,一點點浸濕了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