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沫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她躺在病床上,下身一陣劇痛。她連忙摸向自己腹部,再也沒有緊實感,沒有一丁點兒孩子的氣息,空癟癟的。
淚水一瞬間湧出。
“孩子,我的孩子……”
“啊……”
一聲痛呼的嘶吼,響徹在病房內。
蘇雨沫的眼睛裏,似乎流出了血淚。
“沫沫,你別這樣。沫沫,對不起,都怪我沒保護好你。”慕安辰抱著蘇雨沫,眼角落下淚來。
許久之後,蘇雨沫收起了所有情緒,一臉渴求的看向慕安辰:“安子哥哥,我想吃南橋那家的關東煮,你能幫我去買嗎?”
“好,隻要你想吃,什麼我都幫你去買。”
“好,那你快去吧,我餓了。”
慕安辰想也沒想,交待了一句讓蘇雨沫等著他,便快步離開了。
聽到樓下跑車轟鳴的聲音漸行漸遠,蘇雨沫掀開被子,從病床上走了下來。
看著蘇雨沫往外離開,值班護士連忙問道:“蘇醫生,你要去哪裏?”
“心情不好,出去走走。”
護士跟著放下手中的工作,上去扶住了蘇雨沫:“我陪你。”
“不用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蘇雨沫走出了醫院,走在了大街上。
她步子蹣跚,身體不由得倚佝。
人流手術,傷害巨大。
她每走一步,腹部都牽扯著劇痛,好似她的孩子在掙紮哭泣。
她那空蕩蕩的心,跟著泛疼。
午夜的街頭,馬路上退去了白天的車水馬龍。稀稀散散的車,三三倆倆的人,彰顯著深夜的孤獨。
蘇雨沫一步一步艱難的走著,臉色逐漸蒼白。
看著她穿著病服,也有好心人上來問她要不要幫忙,但都被蘇雨沫搖手拒絕了。
心頭泛酸,臉上的淚水,嘩嘩流淌。
就連陌生人,都比楚銘宇關心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兩腿從麻木到顫抖,最後,她就差手腳並用在地上爬了。
看著眼前熟悉的房子,她嘴角微微勾了勾。
她終於回到了楚家。
整座別墅依舊靜悄悄的,一片漆黑。
自從楚銘宇夜不歸家之後,蘇雨沫便減輕了保姆的工作,讓她每天抽時間過來收拾一下就行。
她推門走了進去,偌大的客廳裏似乎沒有半點生息。
如同一座墳墓。
無數個夜晚,她獨自一個人在這座墳墓裏苦苦掙紮,她不甘心愛情就這樣埋葬,不甘心婚姻就這樣破碎。
可如今,那一切都是那麼可笑。
她認為的愛情,她堅守的婚姻,不過是穿腸毒藥。
此時,她遍體鱗傷。
楚銘宇,這就是你說的要我付出代價,血債血償嗎?
你贏了。
你做到了!
公司沒了,父親沒了,家破人亡,如今孩子也沒了。
蘇雨沫放聲冷笑起來,淒涼的笑聲,在客廳裏回蕩……
窗外,一道銀光劃破漆黑的夜空,客廳裏瞬間泛起一陣明亮。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房子似乎都在顫抖。
暴雨,突然降臨。
打在窗戶上,噠噠作響。
蘇雨沫抱腿坐在沙發上,如潮水般的記憶,在腦海中湧現。
結婚三年,她心心念念滿腦子都是楚銘宇。
曾經她也是千金小姐,卻毫不埋怨的洗手為他做羹湯。廚房裏,她不知道多少次切到手,燙了胳膊。
她愛他,十八歲那年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就深深被他吸引。
“同學,加入我們輪滑協會吧,可以鍛煉身體。”那是楚銘宇跟她說的第一句話,他踏著溜冰鞋滑到她的麵前,瀟灑飄逸。
那一瞬間,蘇雨沫的腦海中瞬間浮起一句話: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會穿上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來娶我……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聯想,隻知道眼前的男生,如沐春風。
她笑了,眉眼彎彎,純淨而美好,緊接著羞澀般點了點頭。
蘇雨沫其實是一個安靜的女子,比起輪滑,她更喜歡書畫閱讀。可為了楚銘宇,她逼著自己學習這項艱難的運動,盡管摔得膝蓋淤青,手肘流血,她還是咬牙堅持。
可現實告訴她,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成。
有些人,也沒有先來後到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