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肉身的痛苦是如此劇烈,便是精神強大如他,漸漸也有些崩潰迷亂,再也無力去
如果不是不能動,不能說,容謙真恨不得坐起來,痛罵這個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小子,好好兒的身子,自己都不知道愛惜,還指望別人替你上心不成。早知道你這樣折騰自己,我又何苦為了救你把自己累成這樣。
然而,不管他如何憤怒,如何急切,如何拚盡全力,想要地嚐試著睜開一絲眼皮,發出一點聲音,卻終究是做不到。
這樣竭盡全力地和可恨可厭的廢物身體鬥爭了很久,容謙不得不承認失敗。
再強大的精神,被束縛在如此破敗的身體裏,終究是什麼也做不了。
他無奈地放棄了掙紮,神智一邊苦苦對抗著痛苦,一邊依舊努力地感知著身外的一切。
四周靜得出奇,隻有一個沙啞的聲音一句句在耳邊喊:“容相,我已經飛書去趙國了。我也派人去把青姑娘和安無忌接進宮了,容相,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本來想……我本來想……”
他一直反反複複說著“我本來想……”卻又一直沒有再說下去。
容謙可以感覺得到,他的手,小心地握著他的手,肌膚的熱量,指掌的溫暖,如此清晰,如此深切,可是,他卻連略略用力,握緊這個自己多年來,一直想牢牢抓住的人,都不敢。
現在容謙的身體,已經承受不起任何力量了。
容謙可以感知到有些灼熱的液體落在臉上,額上,那滾燙的溫度,讓人極不舒適。
他有些昏亂地想著,天啊,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你還是個皇帝,旁邊有沒有倒黴的下人在,不會被嚇得暈倒吧?這大小孩偶爾一兩次心靈軟弱,以後要是恢複正常,心裏不自在,想要殺人滅口了,豈不是我的罪過?
還有,這小子是用左手握我的手,右手呢?他的右手虎口上的傷有沒有處理過,該不會還是任性地不肯讓人給他治吧?
這個混蛋,你給我等著,我要知道你真敢一直不治傷,等我好起來,看我能饒了你嗎?
他一直在他耳邊說。
他一直在身體的深處,咬牙切齒地聽。
那樣急切,那樣悲傷,那樣痛楚的聲音,這樣一直一直地聽,其實比傷痛更加讓他覺得不能忍受。
其實,他到底在說什麼,他並沒有很真切地去理解去分析,他的憤怒,隻是因為他一直說,一直說,用那個沙啞的,受傷的,甚至在出血的喉嚨,不肯停止地一直對他說,仿佛這樣說著,叫著,自己就會醒過來,好起來一樣。
容謙聽得煩燥無比,連身體的痛楚都顧不得了。
人怎麼可以這樣不愛護自己,皇帝的嗓子好歹也算是國家的臉麵之一吧。有時候,容謙甚至胡思亂想,那偶然間濺到自己臉上身上,火熱的液體是眼淚還是……還是那喉間熱血……
每每一念及此,他就恨不得一腳把燕凜遠遠踹開。我好得很,如果你不在這裏吵我,我會舒服得多,你還讓不讓人休息了,你還許不許人睡覺了……
這個時候,他的念頭,那樣單純,他的憤怒,那樣單純。他甚至沒有去仔細想,燕凜屢次提起,卻屢次沒能說完的那句話:“我本來想……”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而,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