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不是“有點”難受。
陳悅想了下,說,“這樣,發布會在晚上,你下午再化妝造型也來得及。再休息一會兒,實在不行就吃點藥。”
“嗯。”
說完,陳悅不再打擾她休息,掛斷電話。
尚萌萌的臉皺成一個包子,握著手機蜷在被子裏,身體佝僂,神思有些模糊。她想,自己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如果不吃藥,一定會耽誤晚上的發布會。
尚萌萌皺眉。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進入通訊錄,下意識地撥出去一個號碼。
幾聲過後,聽筒裏傳出一個聲音,低沉冷漠,“在公司。有事?”
尚萌萌知道,以穆城記仇又別扭的性格,肯定是對昨晚她戲弄他的事耿耿於懷,於是笑了下,“誒,你是不是爺們兒啊,小家八氣的。”
穆城聽出她聲音不對勁,語氣瞬間沉了些,“你怎麼了?”
她腦子暈乎,有氣無力地說:“好像有點感冒,還有點痛經。”頓了下,吸了吸堵得難受的鼻子,續道:“你幫我跟霍姨打個電話,拿一盒感康和烏雞丸到我房間,我現在沒力氣走到一樓去了,快一點,我晚上還要參加發布會……”
“等著。”
簡短的兩個字,電話“噠”的一聲被掛斷。
尚萌萌放下手機,被子拉高,隻覺小腹隱痛,頭昏,全身都難受得厲害。兩隻眼皮沉重無比,於是她閉上眼,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依稀聽見房門開了。
腳步聲傳入。
隱約夾雜人交談的聲音,模糊不真。
又有人拿開了她捂在臉上的被子,尚萌萌仍閉著眼,眉頭卻無意識地皺起——那種明亮的光線打擾了她睡覺。
家庭醫生看了眼耳溫計上的數字,道,“需要輸液。”
穆城站在床邊,眉心擰成個川字,點頭。
女人臉上浮著病態的紅暈,雙眸緊閉。他伸手蓋在她額頭上,才發現這姑娘的臉是真小,還沒有他一隻手掌大。
掌心貼上她的皮膚。溫度灼燙,果然在發燒。
這時,尚萌萌睜開了眼,好巧不巧,對上那雙冷黑又深的眸子。四目相對,她有些茫然,他伸手揉揉她的頭,笑。
“怕不怕疼?”
尚萌萌愣了下,“啊?”驀地,尖銳的刺痛從手背上傳來,她毫無防備,立刻倒吸一口涼氣,“我日!”
穆城點頭,淡淡的,“看來很怕。”
尚萌萌無語,沉默地看著那個家庭醫生固定好針頭,掛好吊瓶,又從醫藥箱裏取出些藥遞給小菱,交代用法用量。
“……”她閉上眼靜了靜,強打起精神義正言辭地強調:“剛才是我沒準備。”
“小姑娘打針沒哭鼻子,不錯了。”穆城隨意道。
她靜默,無言以對。
不多時,他拿起之前霍姨送上來的石榴,弓腰坐在床邊,垂著頭,拿刀去皮。
尚萌萌的目光不自覺地被吸引。
刀柄架在虎口處,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抵在刀身上。她想起,男人手上的這幾個位置,繭最多。
尚萌萌睡過一覺精神好了些,靜靜打量他,忽然道,“有沒有人說過,你拿刀的樣子很好看?”
穆城彎唇,半帶玩笑,“拿槍更好看。”
“……”她挑眉,“誒,你是不是現在身上都還帶槍呢?”
他看了她一眼,“誰說的。”
“易老三啊。”尚萌萌抬高輸液的左手,小心翼翼往他挪近了點,低聲:“誒,你搶在哪兒呢?掏出來給我看看唄。”
穆城似笑非笑,“掏出來了,擦槍走火怎麼辦?”
聽出他別有所指,尚萌萌原就燒燙的臉更熱了。老流氓。
不多時,石榴皮兒剝好,顯出紅潤飽滿的果肉來。
穆城掰下一些放在掌心裏,說,“張嘴。”
尚萌萌“啊”了一聲,嘴裏被喂入一把石榴粒。她閉上嘴巴嚼,柔軟的唇蹭過他的手指,有意無意。
“……”穆城用力捏了下她的下巴:“生病了都不老實。”
她噘嘴,視線掃過他一身行頭,想起什麼,皺眉:“你剛才不是說在公司麼?我剛才聽錯了?”
“回來了。”
“……”尚萌萌著實震驚,“你還專程趕回來?誒不是,我就感個冒痛個經而已,你這也太誇張了吧。”伺候皇帝也不帶這樣的啊。
穆城沉默了會兒,忽然失笑,語氣裏帶著淡淡的自嘲,“有點兒慌。怕你病了看不到我,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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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還是上午過來給小姐輸液。”
家庭醫生收拾好吊瓶,轉身離去。
兩袋液體輸完,時間已經是下午的兩點。
陽光和煦。
尚萌萌的燒還沒退完,但仍舊咬牙起了床,洗漱,換衣服。
穆城抱著肩靠在牆上,沉默地看著那個女人折騰,終於麵無表情道:“哪兒都不許去。”
她默了默,過去勾住他的脖子,仰頭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吻,哄小孩兒似的,“乖,別鬧。晚上還有發布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