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唯一深知後果如何,而紀齊宣也是個聰明人,孰輕孰重,他自會衡量。

如此一想,曾唯一最後的那絲僥幸,徹底粉碎。

曾唯一的手一直在抖,每當她滑下鼠標看下一頁評論時,她的心便會跳得很快,她看到一大片對關心靈的支持,而這裏麵自始至終也沒有提到她曾唯一的名字。

她不想再看了,她直接關了上電腦,偏巧這時電話響起,曾唯一看了下來電顯示,上麵顯示“紀齊宣”。

她突然有些害怕這個電話,他突然來電,是想說什麼呢?她一直盯著屏幕,伸手又縮手,來回掙紮很多次,始終下不了決心。

紀齊宣的電話也停了又響,十分鍥而不舍。

她終究接起了電話,還來不及說一句“喂”,那頭便傳來紀齊宣很不悅的聲音:“到養和醫院來。”

她臉上頓時刷白,難不成還要當著關心靈的麵拋棄她?她憤恨地拒絕:,“不去。”

“你來。”紀齊宣略有無可奈何。

“不要。”她絕對不允許自己輸得這麼沒尊嚴,她咬牙切齒地說:“紀齊宣,你要離婚就離婚,別給我找花樣。”

那頭沉默不語,半晌,傳來一聲嗤笑:“是你想離婚吧?”

“我沒有。”曾唯一幾乎是脫口而出,好似怕紀齊宣誤會。

那頭又開始沉默了。紀齊宣本來就不愛說話,所以曾唯一習以為常,也沒當回事,繼續說:“你對我這麼好,我舍不得的。”

她覺得再也找不到對她這麼好的人了。

手機那頭依舊沉默,也不知紀齊宣在想些什麼,曾唯一隻聽見電話那頭一聲不輕不重的歎息,然後傳來紀齊宣略有沙啞的低沉聲音:“來養和醫院吧。”

那頭頓了頓,又道:“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電話掛斷了,曾唯一深深吐了口氣。

她雖猜不透紀齊宣讓她去醫院幹嗎,但她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了。她出門有個習慣,會很細心打扮一遍,直至覺得自己完美,才肯離開鏡子。

這次有些例外,畢竟是看“毀容”的關心靈,為了不刺激她,曾唯一隨便洗了把臉,連裸妝都免了,直接素顏出門。

她以為醫院會有許多記者圍觀,然而到底是家名牌醫院,閑雜人等控製得很好,這是曾唯一提在嗓子眼上的那口堵塞之氣化開了,她舉步輕鬆走進了養和醫院。

剛進醫院住院部大廳,曾唯一便看見了站在中央的紀齊宣。他也看見了她,朝她走了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作為我的紀太太,你應該向關心靈道謝,她救了你愛人,這是禮貌問題。”

曾唯一愣了愣,沒想到紀齊宣讓她來醫院是這個理由……她還以為……曾唯一突然哭笑不得。她就說嘛,紀齊宣終究是舍不得她的。

關心靈剛動完手術,還在無菌急診病房內,臉上包得與木乃伊無異。

曾唯一透過玻璃望著裏麵,問紀齊宣:“能康複幾成?”

“深度燒傷,已經調用最好的專家了,最多七成。”

曾唯一不再說話,她一向不愛同情人,這次卻破天荒為之動容。也許是因為這個與她一樣驕傲靠臉吃飯的戲子,演了一場真情大戲。

她還不如一個戲子,捫心自問,即使男主角換成了林穆森,她也依舊不會奮不顧身,無關她愛不愛,而是願不願意,值得不值得。

她見多了那些以貌取人的男人,在他們眼裏,他們需要的不是心地善良內在美,而是那空殼的外在美而已。她喜歡男人追逐的目光,那種虛榮充斥著她貧乏的心,還在不斷膨脹。她愛的男人毀容沒關係,她可以依然愛他。但若是她毀容,她不信男人會依然愛她的。這個賭局是有風險的。

她佩服關心靈,可惜,關心靈賭輸了。曾唯一為她可惜,女人嘛,對自己好點,才是最實在的。這種不切實際的為愛犧牲,還是扔進垃圾桶吧。

曾唯一側頭問紀齊宣:“我們什麼時候能進去看她?”

“先等等吧,讓她平複一下。”紀齊宣眼裏帶著疲憊。也許他是真的累了。曾唯一與他一起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幫他捏著肩膀,紀齊宣笑了,無奈地說:“比以前技術好多了。”

他指的以前也就上個月,很久以前的曾唯一是從來不做這些的。

曾唯一驕傲地說:“那可不,電視上都以這個鏡頭來彰顯家庭幸福,夫妻恩愛。”

“所以你特意下了一番工夫?”紀齊宣哭笑不得。

曾唯一賊兮兮地笑了,順勢從紀齊宣的背後,圈住他的脖子,她的左臉貼在紀齊宣的右臉上:“還有掏耳朵啦,枕著我的腰睡啦,一起洗澡搓背啦,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哦?你想一一實施?”

“想是想過,你沒給機會啊。”曾唯一瞄一眼紀齊宣,似在抱怨。

紀齊宣輕笑,嘴角邊上那不深不淺的酒窩隱隱若現。曾唯一看愣了,那刻,她突然慶幸,幸虧受傷的不是紀齊宣。

這樣漂亮的笑容,唯獨他才有。

兩人在門外大概等了將近一個下午,到了傍晚的時候,醫生例行檢查完身體狀況告知紀齊宣可以進去探望,但不宜過長時間。

當兩人走進去那刻,曾唯一明顯看到關心靈眼眸中一閃而過的難過,隨之而來的是冷漠。紀齊宣推了曾唯一一把,力氣不大,算是個提醒。

曾唯一僵硬地如機械一樣上前跨了一步,有板有眼地對關心靈致謝:“對於這次的事,真的很感謝你。”

關心靈翕動著嘴唇,很想說話,卻不能說話,隻能無奈保持沉默。

紀齊宣對於曾唯一這種“道謝”頗為無奈,他對關心靈柔聲說道:“你好好休養,哪裏不舒服記得按鈴。”

關心靈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著實讓任何男人為之動容,想去嗬護她。偏偏紀齊宣不為所動:“我已經安排了最頂級的整容醫師,雖然不能恢複你原來的樣子,但五官可以微整,巧妙蓋過去瑕疵,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