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就是這樣。”
“我研究我自己,既不殘害生者的軀幹,也不打擾死者的安寧。”
“那麼,您要製裁我麼?”
新年的第一天清晨,阿索諾來到聖堂戒律堂重重的拍門。
老長老沒開口,他自己說了。
“我要懺悔。”
懺悔堂是一個幽閉的空間,每天門口會放上麵包和清水。他有時吃一點,有時不吃。
他開始愈來愈多地細致回憶起那兩年在北部草原活動的日子。
曾經有一天,瓦倫汀摸著他的頭發,說,“這顏色真漂亮,像秋天的麥地。”
“我不用吃麥子,可不知為什麼看了還是很高興哩。”
“我懺悔。”
在一言不發幽閉了一月之後,老長老走近禁閉室,聽到長跪在地上的人這樣說。
“我懺悔。”
“我曾經遇到一個高貴的靈魂無私的救贖。祂誠實且謹慎,智慧又謙卑,強大卻仁慈。”
“我卻懷疑這份幫助別有用心,不告而辭。”
“我懺悔。”
“我漠視自己的恩人遭受這世間不公的歧視、偏見、傷害,卻不能、不敢、不願為祂排憂解難。”
“我懺悔。”
“我對一位永生不朽的存在驅動了愛欲,卻因自己內心的軟弱而一再逃避。”
他喘了口氣,好像已這用盡了他全部的氣力,需要從骨髓裏再抽取一點那樣,繼續說道。
“帕拉丁的英靈在上,我願以自己的餘生作為交換,換取祂辛福快意,盡情體驗人間悲歡喜樂。”
“如果……祂已不幸步入亡界的懷抱,我將齋戒修行,餘生致力於削減這世間對祂同屬的不公,在死後尋求成為祂的眷屬……”
說到最後,阿索諾佝僂著上身伏在地上,心口絞痛,泣不成聲。
等他哭完之後,老長老的聲音響起來。
“阿索諾……我的孩子……你通過了聖劍的意誌檢定。”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這是英靈的諭旨。”
聖劍認可的消息最終被壓了下來。畢竟他還太過年輕,此時宣揚這樣的消息隻會引來不必要的覬覦。不過聖堂的暗中勢力,逐漸開始對他開放。
又過了幾年,經過一番運作,他和法師協會牽上了頭,不久之後,一封措辭謹慎的、對亡者中可能存有中立陣營的空間的探究性報告就試探性地刊發在學術刊物上。
一向持激進態度的聖堂對此出奇的一致緘默,以至於其餘觀望的聲音也錯過了炒作輿論的時機。
沒過幾個月,法師協會應景的收到一份既浪漫又考據的以不死者為題材的手稿。盡管沒有正式刊發,一夜之間地下小報亭突然就偷偷摸摸賣起了這本取了個文藝範名字叫《亡者絮語》的非法刊發物來,還居然很受中二少年們的青睞。
協會在背後數錢數到手抽筋,就連阿索諾都收到了不用交稅的稿費的小小一部分。他沒什麼花銷的欲`望,回頭都存了起來。
聽聞原作者收到的更多,多到能在寸土寸金的帝都上城區買一棟豪宅的地步。
鑒於迷弟迷妹的數目過多,法師協會對作者的身份采取了嚴格的保密措施。不過他們小規模地安排了一個碰頭會,隻有少數幾個高層參加。其中就有克魯諾的校長,據說他慧眼識丁,從一封陌生來信中看出了對方的潛力,一力促成完稿。
阿索諾也被邀請參加。可晚宴被安排在新年夜,他最終還是借故沒有去。
他在帝都漫無目的地閑逛著,想找個地方買塊糖吃。
走著走著就到了他原來的家那塊兒地,這裏早已拆遷結束,平地複又起了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