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後,三班原是普通班,一班二班是重點班,但是此次成績年級第一又出自三班。高二的學生,厚積薄發,在高考的時候依舊會摘得桂冠,在出其不意成常態的十九中,大家都適應了。但是對好學生的保護措施也會開始,在製度相對隨和的十九中,很大程度上能保護學生的自由。此次的年紀第一叫陳昀,東籬記得他,是個清秀的男孩子,上課從不說話,有時候也不太聽課,但是物理成績很好。他的期中物理成績差三分是滿分,數學滿分,語文一般,英語一般,生物不錯,是個典型的理科生。三班的班主任召集各科老師討論教學方案,似乎要將陳昀看做明年高考的狀元來看,尤其是重點班對陳昀有招攬之意。東籬想所謂職場競爭最透明也莫過如此了吧。
整整兩個星期,每天都是教學教研會議,期中成績會直接影響接下來半學期的教學方向,高二下半年就結課了,開始全麵複習。校領導對明年的高考複習計劃從現在就開始了。自上次和徐策見過麵之後,每天會聯係。徐策是個精於掌握分寸的人,一點都不會叫人感到不舒服。東籬不得不承認她很滿意。
周五早上她正在上課,過來電話她趕緊給掛了。等下課後站在講台上整理東西,年級第一的那個學生倒是走近她問:“老師,你是本市人嗎?”
她正在翻看手機的未讀信息,茫然了片刻,說:“是,我是本市人。”
他像是純屬無聊似的,又說:“那你中學是在哪裏上的?”
周圍有其他學生停下腳步聽他們聊天,嘰嘰喳喳的笑鬧。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比初中生,已經學會和人交流,和老師像朋友一樣的聊天了,甚至有人懂得愛情。
東籬從沒和這幫學生在課堂上開過玩笑,她知道學生給她取得外號叫金剛芭比。是個冰冷的物理老師。她一點也不奇怪,可是又不以為然,誰的高中不是這麼過來的?孤獨枯燥的時光裏總要記著誰的缺點好撫慰自己寂寞的心靈。她不介意成為他們心裏的攻擊對象。
她隻是驚訝這個從不說話的學生會找她聊天,可能學習好的學生就是容易讓人破例,她有點嘲笑她的劣根性。“我中學在三中上的。”
陳昀抬頭看她,“我家就在三中附近,但是我不太想在三中上學,所以來十九中寄宿。”
這下東籬驚訝了,三中也是有名的重點中學,而且看陳昀平時的穿著,限量版的耐克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穿得起的,寄宿很考驗孩子。
她笑笑,第一次說話有點孩子氣的說:“對於你們的決定,我想說,welcome to here.十九中遠沒有其他重點中學等級明顯,再過十年,你們會記得這個讓你們現在心生厭惡的地方的!包括我,你們討厭的金剛芭比!”說完抱著書瀟灑的轉身就走,聽到身後學生的哄堂大笑還有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她突然覺得自己也有了活力。
等到宿舍後給徐策回過去,等徐策接起時,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趕緊說:“我剛才在上課。”
徐策笑起來,說:“我剛才忘了,你掛了電話我才想起來你大概在上課。你吃過飯了嗎?”
東籬手上還是粉筆末,笑著說:“我剛下課。”
徐策接著說:“那等會兒我來接你。”
兩個人說話不徐不疾,順其自然,沒有一見鍾情那種戲碼,倒有點陳年老友的味道。就像徐策喜歡東籬的自然,和不自知的懵懂。東籬喜歡徐策合宜不過分的熱情。
等徐策到的時候,東籬在學校門口的書店裏翻看財經雜誌,書店裏進進出出的學生很多,她穿了件糖果色的防曬衣,水洗藍的牛仔褲,靜靜的站在玻璃窗前神情嚴肅的翻看財經雜誌,徐策一眼就看到她了。看了她很久,直到她自己回過神抬手看表的時候徐策才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