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問自答:“我稀裏糊塗被人偷換的人生,我為什麼不能問一聲清楚?”
她實在太過安靜,於嘉問:“有什麼和對方交涉的嗎?”
她這才看於嘉:“不必了,已經沒什麼說的了。你這麼久就是在忙這個嗎?我都說了不必查了。”她神色看起來有些傷心。
於嘉很認真說:“東籬,我是個法律人,就像拐賣嬰兒這樣的狀況,至今都沒有完整的法律體係,人權保護意識薄弱到被害人毫無還手之力。這是勢必需要改善的現狀,這些需要法律人的推動,我願意為我的事業努力。願再不會有被人毀掉的人生,不會再有偷盜拐賣嬰兒、拐賣婦女。東籬,我隻是在為受害人取得合法權益,讓法律給每一個受害人一個公道。我願意為這些人奔走一生。”
東籬被他說的有些動容,於嘉還是十幾年前的於嘉,一樣的善良、熱忱。他內心寬容到理解人性的善惡,就像小時候一樣願意幫助她。或者說,他依舊在為她奔走。
於嘉知道東籬心裏很難過,沒有人比他清楚,她成長的有多艱難。甚至到現在她都背著私生女的名聲。小時候她被人欺負被葉麗雯教訓後從來不會難過,隻會低著頭,麵無表情,那才是憤怒,是不屈服。到現在她已經不會氣憤了,隻是淡淡的一笑而過,屈服被人一次一次的嘲笑,無能為力,或者是刻意忽略。
人的權益不是一張紙上的條條框框,在媒體快餐的時代,所謂的真相都變得微不足道,隻是被解讀出上百種可能。所以東籬才會喜歡湯姆,一個最終會被辭退卻依舊固執的新聞人。嚴肅新聞是值得被人尊敬的。
東籬笑笑說:“我為所有受害人,謝謝你。”
於嘉笑著回應:“不客氣。”
兩個人都懂,彼此目光裏的情義。
東籬和委托人打電話問約馮鐸的事,她準備親自去談。電話剛掛,陳暉推開辦公室門就喊:“姐。”
東籬有半年沒見他了,曬黑了些,看起來壯了不少。
她總覺得他是她的學生,小孩子。所以對他總想囑咐幾句。
她問:“放假了?”
陳暉徑自進來靠在她辦公桌前笑著說:“嗯,我昨天回來。我爸讓我叫你下午去吃飯。”
陳蔚榮狀況穩定了後就回家養著了,倒是何茗瑜再也不提離婚的事了,一直在身邊照顧他。
東籬問:“有事嗎?”她知道陳蔚榮的心思,但是沒心情。
陳暉一笑:“你知道的。”
東籬沒想到他成長的這麼快,再也不是那個迷茫的孩子了,帶著哭腔問她:你說我怎麼做?
她朝他笑笑:“長大了。”
陳暉也笑。緣分真的是奇妙的東西,他的姐姐是這樣一種方式進入他的生命。
下午的時候徐策下班問:“今晚回家吃飯嗎?”
東籬被他問的笑起來:“怎麼這麼問?”
徐策也笑起來,“因為我下班了,過來接你。”
東籬的司機回家探親了。她琢磨了一下才說:“回家吃吧,咱兩還有工作要討論。”
陳暉一直待在她辦公室,翻看她的筆記,並不打擾她。見她掛了電話趕緊問:“我可以蹭飯不?”
他開朗了很多,東籬覺得這是好事。
“可以。”
陳暉看著她溫溫的笑說:“我以前也會想我姐夫是什麼樣的人。陳苓大我很多,她青春期的時候我才幼兒園。我們交流很少,家裏保姆看著我,她那時候已經青春期了,愛拔尖,愛和同學出去逛,偷偷早戀,偷偷摸摸的約會在家很少。我們相處的時間很少,當然,我還是二胎。她覺得家裏重男輕女。所以我們關係一直不融洽。但是我們是姐弟。自從出事以後她再也沒和我說過話。就那麼迅速的離開家了。我打電話她都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