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遠闔了闔眸子,收起供詞勉力維持著麵上的平靜,對那侍衛點了點頭,拂袖進了廳內。
這一番對話語焉不詳,即便聽了個清清楚楚,廳內眾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紛紛伸著脖子想看一看魏正遠手上的“供詞”。
路過魏薔身側,魏正遠腳下頓了頓,麵上飛快閃過一絲厭惡,魏薔卻沒看到,她此刻隻當魏正遠是自己僅剩的救命稻草,膝行兩步抱住魏正遠的腿,淚眼婆娑,“阿耶,阿耶,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
魏正遠低頭睨她,麵色晦暗不明,意味不明的重複道:“救你?”
他的語調淡淡的,仿若暴風雨來臨前波瀾不驚的湖麵,底下卻暗暗蘊藏著滔天的巨浪。
魏薔不知為何心中一跳,摟著魏正遠腿的手不知不覺鬆了鬆,“阿耶?”
她竭力仰頭想要看清魏正遠的神色,卻隻是白費力氣,魏正遠身後有粼次微光從細細的窗欞間透過,逆著光,她縱是使出渾身的力氣也看不清他麵上的神色。
魏薔沒由來的一陣心慌,她複又緊緊抓住魏正雲的衣擺,仿若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急道:“阿耶,你要救我,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要救我……”
她迫不及待的亮出自己最大的底牌。
說出這句話,魏薔有一瞬的安心,神色亦平靜了許多,甚至暗暗朝魏鳶睇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是啊,即便她的出身如何如何的不堪,這些人卻不能否認她身上流著阿耶的血,是阿耶的親生女兒。
魏薔暗暗挑了挑眉,以阿耶的性子,隻要她謙卑柔弱些,哭求兩句,他定然不會忍心責備她,旁的事日後再細想也不遲。
魏薔心中算盤打得啪啪響,卻不想本還無甚反應的魏正遠在聽到她那句“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後麵色陡然一變,他後退一步將衣袍下擺從魏薔手中掙脫,那嫌惡的模樣仿佛魏薔是什麽瘟疫妖魔一類的穢物。
魏正遠麵上毫不掩飾的厭惡讓在場眾人紛紛一楞,魏薔更是如蒙雷擊。
“親生女兒?”魏正遠諷刺一笑,將手中的供詞狠狠摔在魏薔臉上,“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麽!”
他氣急,教養也顧不上,伸手指著魏薔,惡狠狠咒罵:“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相信你們母子二人!腆著臉做出背主之事,還意圖蒙騙我!”
“楊氏這個賤婢!”
魏正遠狠狠喘了口氣,胸膛急劇起伏,顯然是方才那幾句咒罵不能讓他出氣,但他自幼讀聖賢書,自開蒙起一年年養成的簪纓貴族的良好教養讓他除了“賤婢”二字竟想不出旁的惡毒的咒罵,隻能氣急敗壞的重複這一句。
在他腿邊,魏薔已看完那份供詞,驚愕、恐慌、心虛、等等情緒紛遝而至,紛雜的情緒狂湧而至,她有些六神無主,顫著手死死的盯著麵前的供詞,不住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這不可能!”魏薔尖叫一聲,猛地傾身撲上前,雙手緊緊抓著魏正遠的下擺,不住搖頭,“阿耶,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是你的女兒啊,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她淒淒的問。
魏澤洳撿起魏薔腳邊那薄薄的一張紙遞給魏鳶,魏鳶接過一看,也楞住了。
她和魏薔你爭我鬥嗆了這麽多年,卻從來沒想過魏薔原來竟不是鎮國公府的血脈!⑩思⑩兔⑩網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魏鳶心中一時百味陳雜,若說起初在得知魏薔原來是頂了嫡女身份的出身不堪的庶女時,她心中是幸災樂禍的,如今知曉魏薔原來竟連鎮國公府的血脈都算不上時,魏鳶竟有些同情魏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