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珀哭起來:“一個兩個都不聽話,鬼鬼祟祟地玩陰的,叫我這個當大人的怎麼見人啊!”
女仆暗自好笑,這麼大的人了還把情緒寫在臉上,怎麼說她兒子都跟她同年紀。她這個人最好被說服了,心腸又軟,就輕拍女人的肩膀,“不哭不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還到不到處跑?”冰珀甩手抽出麵巾紙使勁擦鼻涕。
“不跑了。”
“好,那咱們約定,沒學好手藝前,晚上不能離開木工房。”夫人伸出小指甲,“在娃娃堆後麵有個壁櫃,常年沒有人打理,門板都爛透了。你現在回去馬上清幹淨,明天早上我來看弄得怎麼樣了。不要直接用手碰那些又髒又爛的東西,扔到明天再說。”
拉小手指。
臨走主人把她的口袋塞滿水果和糖:“記得請新朋友吃東西。”
坐在木工房門口,琉璃嘀咕:什麼差火的廢舊物品,許多木偶、泥娃娃全新。
老頭解釋隻要被髒東西爬過的都不要,家主生氣把一些不知有沒有遭災的也處理掉了。指舞的玩偶模子就是,誰知道是傾倒的時候被弄壞還是被啃過,爬得還挺快。近來沒有活,木工房的師傅們很多都回家休假了,怕琉璃一個人不能完成,順便叫上了西索。他說就怕小琉璃不喜歡,小西索不愛講話。
女孩子爽朗地笑起來,問西索喜不喜歡甜食,夫人給她很多,五五。
小西索聽到她的話神情默然,聽到夫人這個詞眼睛明顯亮了一瞬,臉紅紅。琉璃趁機抓了個蘋果塞進他的荷包,看他把蘋果摸了又摸放進去,就將自己口袋中的口香糖都掏出來塞進他的手裏。見這個孩子還是很呆又笑不起來的樣子,她自顧自地擺手,“沒關係,沒關係,夫人給我很多,根本吃不完。”
東西堆滿一麵牆,三個人戴上手套,推著小推車工作輕鬆。
她問西老頭:“冰珀夫人說做指舞的時候有您和她的小師妹,那個小師妹是什麼樣的人啊?為什麼在作品的包裝和任何地方我都沒有看到她的名字?這麼貴重的作品,還是最先製造的模型,就這麼丟掉,對死去的她而言,不是不好麼?”
“問得好。當初我揀那個孩子時,她就躺在街角的木工房門口,包被破破爛爛。就冰珀說不準扔。
其他人覺得不吉利,說這孩子養在木工房,像她的私生女,名聲不好聽,以後她就嫁不出去了。我徒弟是很有個性的人,說自己沒事幹去找什麼男人,以後還不見得有後人,養著,想了不知道多好聽的名字。誰知道這個孩子幾個月剛學會說話就說她討厭別人給她取的名字,誰都不準叫。冰珀高興得不得了,由她使性子。什麼手藝學好了都演示給她看,我越教得多,她越傳得多。說來也怪,她特別喜歡捉泥鰍釣蝦子,剛會崴就到處跑,對身邊任何玩具都看不上眼。能坐起來就學會了畫畫,接著自己做玩具,塑料、橡膠、泥巴、木頭、玻璃,鐵皮,什麼材料都很會用,從來都不願意在做的東西上留名字。
“冰珀和魯西魯先生最先是她撮合的。那幾年市場經濟一塌糊塗,沒幾家打家具,這個木工房也快經營不下去了。魯西魯先生的莊園離這裏很近,聽說這裏有個很小的孩子會做木偶,有的還能自己動,很稀奇就過來玩。他問是怎麼做到的。小孩子說是漂亮的姐姐教的。木工房的女人哪裏像個女人,什麼都不懂的冰珀看到陌生人和小孩搭訕,穿得不同尋常,大罵說他們這些禽獸幹好事都沒時間上門幹什麼。
小孩說先生來看美女,誰知道美女不讓看。先生氣不過就賭氣說要收購木工房,讓她拿掃把給轟出去了。事情傳出去,木工房的生意突然就好了起來,別家沒有多少訂單做家具和玩具,都上這裏求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