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人才剛剛走到了門口,隻聽得身後的淡淡的聲音裏略微帶了一絲焦急的聲音傳來,“沈相請留步。”
大長公主出聲挽留著,她總覺得,沈屹城找她絕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是關於當今新帝的。
她必須留下他,即使也知道他拒絕的可能性較為的大,但她總還是要試一試。
大長公主平複了一下心情,見他沒說話,又笑問道:“如若沈相不嫌棄的話,不如沈相就在這公主府上暫且住下,本宮會為沈相做好安排。”
沈屹城停住腳下的步子,並未回頭,本想也不想的就拒絕,可是心裏不知道為何有一個聲音,催促著他,讓他答應。
他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點頭答應了。
梁筱回了芳華院裏,在院子裏坐了下來,坐在石凳上神情恍然,目無焦距地看著遠方,她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思應當如何形容。
她想哭,伸手摸了摸臉頰,臉上有些微微的濕熱,卻摸不到一滴眼淚,她哭不出來。
她真的哭不出來,方才聽到子蘇帶回來的消息,子蘇說,沈屹城來了。
如今就在這公主府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去的母親和他的那一處屋子裏,她心裏害怕,她不敢,她害怕麵對。
明明已經在心裏設想過無數次兩人見麵的場景,她甚至在心裏練習,見到他了要同他說些什麼。可當真正遇到的時候,真正發生的時候,她竟然手足無措,之前設想好的,竟一下子全給忘了。
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滿心都是他最後躺在棺材裏,他抱著自己冰冷的屍體。他說,“笙兒,你看,哥哥沒有食言,你馬上就能見到我了。”
他說,“再也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了。”
她心裏恐慌,害怕,可她實在是快要被自己心底裏的那一道聲音給逼瘋了,她最終還是按耐不住去了,透過窗子偷偷的看著他,渾身發抖。
他還是那副模樣,清冷俊逸的麵容。還是那個樣子。還是那個曾經在徐家小院子裏遇見的沈屹城,隻是眉宇間多了一份成熟。
五年的時間,早就已經將一個男子磨練成一個成熟的男人,她還沒來得及將他如今的模樣還看個清楚。突然,他就發現她了,她驚慌失措的逃跑。
她還是……不敢麵對。
膽小鬼。
梁筱在心裏這樣罵著自己。
她還是哭了,捂著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眼神中滿是絕望。子蘇在一旁緊緊的抿著唇,眼神裏閃過一絲殺氣,方才郡主隻是去偷偷看了那南楚丞相,回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郡主如此傷心的樣子,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了,這麼多年來。她一共隻見過兩次,一次是郡主從紅香館回來,撞見了趙子鬆同別的女人……郡主那一次回來,將院子裏所有的東西都給砸了。
哭的整個人發抖,哭了一整夜,她同樣的一夜沒有睡,她在門口一直守著郡主,整整一夜。
可郡主如今這個樣子讓她更加的害怕,她就這麼靜靜的坐著流著眼淚,什麼東西也不砸,也不碰。
隻是就這麼靜靜的坐著,一言不發的哭著。
眼神中甚至充滿了絕望,她的心也不可抑製的跟著痛了起來。
子蘇心裏想著,沉默著走進了裏屋,抱著一個花瓶走了出來,遞到梁筱麵前,低低的道:“郡主,給你,不開心就砸東西吧。”
梁筱聞言抬頭,望著子蘇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她知道她在為自己擔心。
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她一開始哭不出來,到如今眼淚卻是止都止不住。
梁筱望著子蘇,眼神中充滿了絕望,搖搖頭,哽咽的開口道:“子蘇,我……”
子蘇就這麼僵著這個姿勢,愣愣的。她將那個花瓶抱在懷裏抱了好一會兒,冰涼的瓷玻璃都被她捂的有些溫熱。
她忽然眼眸暗了下來,沉默著又重新走進了屋子。
不一會兒,子蘇便飛身出去。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有些朦朧,沈屹城同樣的坐在小院子裏的石凳上,盯著不遠處的一棵梨樹,眼神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