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梁筱更加震驚了,幾十萬大軍,連忙低頭又把那盒子撿了起來,仔仔細細的端詳著。
半響才抬頭,心有餘悸的看著沈屹城,語氣都有些結巴,“你……你說什麼?幾,幾十萬?”
沈屹城笑著點點頭,看著小姑娘驚恐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大長公主居然把這虎符交到她手裏,自己也是無比的震驚,怎麼會……交到笙兒手裏呢?她如今在西元,現在發展到這個程度,這個東西在她自己手上會好的多吧,對她也有莫大的幫助。
為何,為何又會交給笙兒?
她當真如此看中這個女兒?看中到這個保命的東西都交到她手上?
沈屹城淡淡的笑了笑,可梁筱就沒這麼淡定了,還是驚恐的看著手裏的東西。看著自己手裏的小盒子,忐忑極了,感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一時間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隨後,沈屹城就聽見小姑娘還有些懊惱,語氣沮喪的道:“本來我以為公主娘給的是什麼貴重東西,留著給我的。誰知道,貴重東西是沒有,居然是這麼個燙手山芋……”
沈屹城挑挑眉,驚訝的看著她,“這虎符難道還不夠貴重嗎?”
他的小姑娘,胃口這麼大?虎符嫌不夠貴重?
梁筱無奈的笑了笑,整個人都有些抓狂起來,“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啊,我還以為會是什麼金銀珠寶之類的,或者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沈屹城將她的小手給握住,低低的笑了笑,“你可知,你手裏的虎符是無價之寶,別說是金銀珠寶,值錢的東西。用這個東西來換幾座城池基本是沒什麼問題的。”
梁筱無奈的點頭,“哥哥說的這個我當然明白,可是……隻是,這個東西實在是不應該出現在我的手上啊,娘怎麼把虎符交給我,我又不當女將軍……”
沈屹城被她的話逗笑,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道:“笙兒別擔心了,你不會女將軍的。既然她給你,那就好好收著。”
“這個東西還有別人知道嗎?”沈屹城再一次問道。虎符在她手上的事情,萬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倘若讓那些有心人知道了,那麼將會引來源源不斷的麻煩。
他自然是不希望他的笙兒遇到這種事情,更加不希望他的笙兒陷入危難,或者是陷入險境之中。
梁筱飛快的搖頭,自然是不可能啊,她又不傻。還能讓別人知道?那還得了?
她也是今天才翻出來這個東西,翻出來又不認得,直至聽到他這樣說,就把她嚇了一跳。
沈屹城沉默了一會兒,才將目光越看越遠,盯著不遠處的梨樹發著呆,目光沉沉的,像是在思考著非常久遠的事情。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笙兒,你想離開這裏嗎?”
梁筱一愣,被他問的不知所措,離開這裏?
怎麼離開?如何離開?
她倒是想離開,以再也不想管這些爾虞我詐,亂七八糟的事了。可是卻不是她說離開就能離開,他們如今都身不由己。
她想了想,忽然沒頭腦的問了一句,“哥哥,你累了嗎?”
她以為沈屹城會點頭,說自己累了,卻沒想到沈屹城卻是搖了搖頭,看著她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沒有,哥哥不是累了,隻是想和你平靜安穩簡簡單單的生活……”
梁筱點點頭,微微咬唇,她明白了。
她明白她的意思了,不是累了,隻是想過簡單平凡的日子。
西元濟恩寺
趙子鬆背著一個簡單的青皮包袱,在大殿裏,跪在方丈大師的麵前辭行,方丈大師還是有些不忍心。微微皺著眉頭,又問了一遍,“靜真,你當真要出去遊曆,做苦行僧,去尋那濟世救人的書來?”
趙子鬆低著身子,微微點點頭,眼神卻很是決絕,“師傅,弟子這一生做的錯事太多,弟子隻想要救贖。”
他這一句話說的很輕,輕的都快要聽不見,可卻還是聽得出來說的人的決心,方丈打量了他兩眼,隻聽趙子鬆又道:“師傅,弟子已經決定了,再無更改之意。弟子尋到了那書之後,便會回到寺中和眾師兄們,還有師傅們共同普渡眾生。”
方丈見他如此的說,沒有半分更改之意,隻好點點頭,輕道一聲:“好吧。”
去尋了濟世救人的書來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他沒道理拒絕。
隻是那書哪有那麼容易找的回來?而且這途中,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這徒弟還這般年輕,又是與佛有緣,悟性極高。武功也高,好好的打栽培一番,絕對可以成為下一代的掌門方丈。
不會比他差,而且隻會比他做得更好。
可惜就是個死性子,一旦認定了某種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他低低的點頭,輕歎一口氣,“阿彌陀佛,既然你意已決,那麼為師隻能夠祝你一路順風,平安歸來。”
趙子鬆點點頭,朝著他磕了三個響頭,言辭懇切,“還請師父保重身體,弟子不孝。”
方丈大師眼神微動,不知在想些什麼,最終還是無奈的點點頭,“你走吧。”
趙子鬆離去之後,很快便有一小僧人飛快的跑了過來,朝著方丈大師行了一個禮,喘了兩口氣。急急的道:“方丈大師,靜真他,他連一個銅板都沒帶,房間裏還有師兄弟們為他準備的包袱和盤纏,他也都沒帶著。”
方丈閉著眼睛,沉默了很久,才低低的問道:“那他帶了什麼?”
那小僧人想了想,低低的道:“他房間裏很是整潔,根本看不出來人已經走了,約莫隻收拾了兩件衣服吧。”
方丈手中的佛珠頓了頓,隨後輕聲問道:“除之之外,再無其他?”
小僧人肯定的點點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方丈睜開眼睛,許久都沒有說話,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無奈的擺擺手,輕聲道:“嗯,你下去吧,做自己的事情。”
趙子鬆一身粗布袈裟,手上拿著一個破碗,一個破包袱。就這麼一路走了很久很久,終於出了寺門。他轉回頭去看,半山腰中的濟恩寺,看起來竟像是人間仙境一般,煙雲霧繞。
他看了半響,又突然跪了下來,朝著濟恩寺的方向又磕了一個頭,隨後再無半點留戀的轉身離去。
他漫無目的在街道上走著,眼神迷離,他想起那日榮歡跟他說,歡兒死了,真的死了。
她根本就不是榮歡。
歡兒真的被自己親手逼死了。
他曾經不止一次想過就這麼死了算了,反正歡兒也死了,他一個人還有什麼意義,他也不想再苟且偷生。
可是他又想到,他知道自己不能死,他怎麼能死呢?他做了這麼多的錯事,他如今有什麼資格去死?在他手上那麼多亡命魂,因為趙家,因為倚雲樓,他手上沾染了太多太多的鮮血。
他苦笑,隨後搖搖頭,他如今隻能用自己剩下的一生去償還。
他沒有資格,沒有資格去死。
他走著走著,走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來到了曾經的東陽伯府。昔日的東陽伯府,如今看著很是蕭條,門口已經讓人貼了封條,有駐軍把守。
他再次笑了笑,卻還是沒開口說話,不知趙東流如今怎麼樣了?
不遠處的邊上突然穿來一聲尖叫,他轉身去看,隻見一個穿著灰色舊衣衫的小男孩,衣衫上打滿了補丁。麵色髒的都有些看不清本來的麵目,正被幾個粗狂大漢圍著,用木棍惡狠狠的打著,而趴在地上的小男孩此刻正一聲比一聲高的慘叫著。
最重要的是,路邊上也沒有任何人要為這小男孩說話的意思,更沒有要救他,紛紛都冷眼看著。
他眼神一沉,隨後飛身上前,大聲嗬斥道:“住手!”伸手阻止了幾個人的動作。
趙子鬆將小男孩護在身後,朝著周圍的幾個大漢行了一禮,“阿彌陀佛,幾位施主何必要對一個小孩子如此的下重手,他畢竟……”
話還沒說完,就被麵前的一人狠狠的打斷,惡狠狠的瞪著他,眼神也極為的鄙夷。“你這個臭和尚,用得著你來多管閑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