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正是沈瀾白天看見和林郴走在一起的那位。林郴停下了有些錯亂的彈奏,微笑著說,
“小因,還不去睡覺?”
林因是林郴表妹,姑姑的女兒,從國外回來休假,順便就住在了林郴家中。她打扮倒是中規中距,大概是姑父管得較嚴格,和姑母是全然不同的。
林因端著水果進了琴室,盤腿坐在地毯上。她沒大沒小,覺得叫姐姐有代溝,從來都是直呼其名。
“嗬嗬,我可不要上學,隻管玩呢,好不容易從上校的魔爪下逃出來,誰還要遵守他的條令?”
林郴穿著歐式的田園長裙,走到落地窗邊,纖細的之間金色的流蘇穿過。
林因有些發愣,半響,才出聲問,
“為什麼不彈琴了呢?我打擾到你了嗎”
林郴搖了搖頭,
“解悶的曲子可不適宜給貴客聽。”
林因似乎感受到一些濃鬱的情緒,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隻覺得心裏也壓抑起來。
林郴笑了笑,說
“今天帶你逛了學校,明天你自由活動吧。”
林因點頭,見林郴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再打擾她,悄悄地關門離開。
“楚宋,有事?”
“我今天可是幫了方小妹一個大忙,你可要記得回我個人情。”
林郴的手指滑過琴鍵,低音區。
“你在彈琴啊,哎,真不知道你們倆怎麼回事,放假了,一個埋在書堆裏,一個就埋在鋼琴上。”
林郴的聲音很輕,帶著一些涼意,
“埋在書堆裏?她不一直是這樣嗎?”
“Nonono,簡直成狂了,為了幫她拎那些書,我胳膊肘現在還發酸呢。”楚宋當真甩了甩胳膊,想起那一大盒的書,心裏還有些發咻。
林郴繼續單手按鍵,中音區。
“我為什麼要為她還人情呢?”
楚宋噎了一下,看來這兩個還鬧真的,可仍舊半真半假道,
“我看她是借書消愁嘛,你再不去管一管,小心方小妹變成賽林伯格了,她現在是可著勁啃意識流呢,誰說不是毒藥啊。”
林郴愣了愣,她知道方蓮是有這種習慣的,看書的時候也沒個時間觀念,一開始她回來多晚,她幾乎就看到多晚。林郴為了督促她早點睡,還特地把自己上課的時間調整了。
“是嗎?讀的是什麼呢?”
楚宋心歎果然,連忙交待,
“《尤利西斯》嘛,你知道的,她可是把自己看出落魄中年人了,你的分量還真重,不公平啊,為什麼能男女通吃呢?”
林郴不會無動於衷,可就算她再怎麼情動,她已經等過那麼多次,頻繁地打開電子信箱,卻是一次次的失落,幾乎成習慣的路過教學樓的那個階梯,卻從未看到她出現,她幾乎隻能從樂裕那裏聽到一些關於方蓮的消息。為什麼寧願埋在那些可怕而孤獨的意識流裏,也不願向自己妥協示弱,她想起了那句話,
“如果我們之間有一千步的距離,你隻要跨出第一步,我就會朝你的方向走其餘的九百九十九步。”
可現在,她們拉開的距離,卻無人願意先走那一步。
楚宋還想說什麼,聽到那邊的聲音更加清越,指尖滑過,高音區,識趣地掛機。
方蓮半夜醒來,口幹得厲害,又不知哪裏有水,起床開了燈。
沈瀾剛剛從大人的應酬那裏脫身,打算回自己房裏的浴室洗個澡。卻見房裏亮著燈,
“方蓮,怎麼又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