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一聽要叫陸長中和陸老太太過來,哪裏肯依。當即就坐在地上鬧了起來,“太太不答應婢妾,就直說罷了。叫老爺和老太太來作甚,太太這是要逼死婢妾嗎?婢妾不活了,讓我死了吧。”
“那你就去死吧。”秦氏拿起茶杯就朝周姨娘砸去,周姨娘見機的快,沒被砸中,卻被秦氏給嚇住了。
秦氏生平頭一次發這麼大的活,大年夜的,有人要死要活的這得多晦氣啊!這幾年忍周姨娘忍的夠辛苦了,因為王府出事,秦氏已經憋了一肚子火氣沒處撒,這會周姨娘上趕著鬧起來,秦氏也豁出去了。
陸長中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周姨娘當即大聲嚎哭起來,“太太這是要殺人了啊!老爺替婢妾做主啊,太太要殺了婢妾啊!”
秦氏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輕。胡氏看不過,沒見到哪家的姨娘有這麼大膽子的,秦氏管束姨娘的手段未免失於柔和了。胡氏當即就站了出來,“啟稟公爹,公爹開恩,周姨娘前來給太太請安。卻沒想到周姨娘胡言亂語,先是說三姑奶奶做事糊塗,不知將來是個什麼下場,又說太太搶了明哥兒,姨娘自個沒了靠山。最後就讓太太將三姑奶奶過去送回陸家的東西分出一部分來給她,說是如此她也算有了東西旁身。太太氣惱,說她是不是要分家?沒想到周姨娘竟然幹脆趴在地上鬧了起來,滿口說什麼死啊生的。大過年的,忒不講究了。太太惱怒,這才砸了杯子。沒想到的是周姨娘見到公爹過來,竟然惡人先告狀。此事兒媳全然看在眼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才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此事還請公爹做主。”
陸長中滿心惱怒,麵色扭曲,狠狠的盯著周姨娘,“事情是不是大郎媳婦說的那樣?”
周姨娘不怕秦氏,卻正兒八經的怕陸長中。縮了縮身子,想要躲開陸長中的逼視。陸長中一見周姨娘這德性,就知道事情八九不離十,全都是周姨娘鬧出來的。
“老爺,婢妾也是想拿點銀子旁身,太太不給就算了,還說什麼婢妾要鬧著分家。老爺,你可不能光聽她們的一麵之詞啊!”周姨娘不甘心,還是大著膽子叫起來。
陸長中連連冷笑,好,好的很。也不廢話,直接抬腳,一腳將周姨娘踢翻,“你這個做死的東西,老爺我還沒死了,你就想分我們陸家的家產。告訴你,你這麼輩子都做夢。來人,將周姨娘給我帶下去,以後都不準她出院門一步。”
“老爺,老爺,你不能……嗚嗚……”周姨娘的嘴被堵上,粗壯婆子們拉扯著周姨娘就下去了。
因為周姨娘這麼一鬧,陸家全家人都沒過好年。秦氏當天晚上就氣的躺在床上,長籲短歎。秦氏真的是被氣狠了。陸長中也不好過,陸老太太提著拐杖將陸長中揍了一頓,罵陸長中被女色迷花了眼,將周姨娘這麼個禍害搞到房裏,還搞出個兒子來。
陸長中被陸老太太打,還是當著兒子兒媳婦的麵,那麵子上真的下不來。一腔怒火全都記在了周姨娘頭上。陸可信因著秦氏多次受委屈的緣故,對陸長中也是多有不滿。瞧著陸老太太敲打陸長中,陸可信也沒出頭幫著勸解一句。秦氏倒下,陸可信不理會,那整個陸府除此之外便沒人有資格上前勸架。因此,陸長中結實的挨了幾下打,痛的陸長中直吸冷氣。
為著一個周姨娘,全家人都憋著一肚子火氣,這個年過的如何不用說都能想的明白。別家府上過年都是熱熱鬧鬧的,唯獨陸家愁雲慘霧。秦氏倒下,家務就交給了胡氏打理,胡氏倒是個能幹的,約束下人,管束陸長中的姨娘。比起秦氏來,可以說不止強了一點半點。連著陸可信都覺著胡氏比自己老娘要能幹。
至於周姨娘,並沒有因為再次被禁足而消停下來。整日裏在自個的院子裏哭嚎,精力好的嚇人,生怕旁人不知道似地,將之前那番話是翻來覆去的說。下人們聽了,都覺著周姨娘是得了失心瘋吧。不然怎麼會有如此糊塗的心思。一個個總要找借口從周姨娘那院子門口走一遭,看看周姨娘的笑話。周姨娘還以為自己的哭嚎起了作用,後麵越發的鬧騰起來。就連隔壁的鄰居也得了消息,上門來問府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大過年也不讓人安生點。
胡氏請示了陸長中,然後直接帶人去將周姨娘教訓了一頓。當然所謂的教訓,並非打人之類的。隻是警告周姨娘,若是她再鬧下去,以後一分銀子也沒有,什麼時候她安生下來,什麼時候給她發月例銀子。這番恐嚇,周姨娘果然嚇住了。從那後變真的安靜下來。
陸可信拉著胡氏的手,“娘子能幹,若非有娘子坐鎮,還不知周姨娘那裏會鬧成什麼樣子。”
胡氏嬌羞一笑,“夫君就愛說笑,我算什麼能幹,不過是見那周姨娘愛錢,那邊掐住了她的七寸,想來她就不敢鬧騰了。”
陸可信笑了起來,“娘子說的簡單。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這些年過下來,太太卻從來不曾這麼做過。看來還是你能想事情。”
“夫君萬萬不可這麼說,太太有太太的難處。那畢竟是公爹的姨娘,不看僧麵看佛麵,太太處置起來多有顧慮也是有的。”胡氏可不敢接受這個誇獎,說兒媳婦比婆婆能幹,這話私低下心裏想想就行。要是傳出去,那這婆媳要怎麼相處。
陸可信笑了笑,不太在意,“你不用擔心,太太性子好,不是個計較的。”歎口氣,“太太有時候就是性子太好了點。”
胡氏沒吭聲,她是做人兒媳婦的,可不敢隨便議論婆婆。
“罷了,看了一上午的書,也累了。這樣吧,你隨我一起去看望太太。”陸可信起身,帶著胡氏去了上房。
秦氏還躺在床上,一臉憔悴,精神不濟的樣子。見陸可信和兒媳婦來了,便讓龔嬤嬤將她扶起來,“大郎怎麼來了。”
“母親身體不適,兒子本該來伺疾的。”陸可信坐在床邊的圓凳上,“母親可好了點?”
“好多了。”秦氏眉宇間都有股鬱氣,消散不開。
陸可信見了,暗歎一聲,“母親放寬心,周姨娘那裏母親以後不用理會就是了。有什麼為難的事情,讓胡氏去辦即可。”
秦氏聞言笑了笑,和藹的看著胡氏,拉著胡氏的手,“好孩子,你是個能幹的。這些天多虧了你幫襯著。”
“婆母謬讚了,這事兒媳的本分。”胡氏恭敬異常,半點差錯也無。
秦氏心中熨帖,好歹是為陸可信挑選了一個能幹的媳婦,這一點秦氏是高興的。“行了,我沒什麼事情,就是心裏悶的很。”
“母親煩悶,不如改天兒子陪母親去廟裏走走。帶上明哥兒。”陸可信笑道,“對了,明哥兒了,怎麼沒看到。”
“奶娘帶去安置了。”秦氏露出笑容來,說起陸可明,畢竟養了這麼久,也是養出了感情。秦氏心裏頭倒是將那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對待了。“大郎,王府那邊真的沒事嗎?”
陸可信收斂表情,鄭重說道:“母親放心吧,王府不會有事的。如今也不過是暫時有點艱難罷了。至於三妹妹,她陪在王爺身邊,其實這樣也好。同甘共苦,自然就有著非一般的情誼。”
秦氏卻歎息,“大郎,你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以色事人,色衰而愛弛。宗人府那地方豈是女子能待的地方。時日一長,我擔心瑾娘那丫頭本有幾分顏色,到最後也是一分也無。女人最要緊的是要保養好,那地方那麼苦怎麼能保養。再說了,王府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等王爺有一天出來後,身邊那麼多貌美姑娘伺候,哪裏還輪得到瑾娘這孩子。”說罷,秦氏又是歎息一聲,“要是瑾娘這孩子能夠早點生養一個,將來也算是有了依靠。我也奇怪了,當初在家時,高三太太也是為瑾娘看過的,瑾娘身體好的很,算是易生養的。為何進王府兩年了,半點動靜都沒有。莫不是那丫頭在王府受了什麼委屈吧。”
陸可信麵色深沉,“母親不用多慮,三妹妹非一般女子可比。三妹妹自有見識手段,我相信她能夠度過難關的。而且我聽說三妹妹是主動要求去宗人府陪王爺的,三妹妹既然如此要求,定是有緣故。母親放寬心,三妹妹定會沒事。”
“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