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娘笑笑,原以為是一樁良緣,卻不想很有可能是一對怨侶,陸瑾娘對此事已經提不起興趣。“嬤嬤,我如今肚子裏有了,四妹妹的婚禮定是沒辦法回去。不過我這裏定會給四妹妹準備一份豐厚的禮物添妝,讓四妹妹風風光光的出嫁。不過今日太過倉促,禮物還需晚幾天才能送回去。”

龔嬤嬤笑嗬嗬的說道:“三姑奶奶千萬別這麼說,三姑奶奶有這份心意就已經很好。”

“妹妹成親,我做姐姐的怎麼能半點表示都沒有。嬤嬤放心吧,定不會虧待了四妹妹。”

“夫人,喜樂堂那邊來人請夫人過去呢。”立夏著急的很。

“可有說是什麼原因嗎?”陸瑾娘輕聲問道。

立夏點頭,“聽說是二公子和三公子鬧了起來,三公子罵了二公子是沒娘的野種。二公子就打了三公子。聽說,聽說不知是哪位公子詛咒四公子是病秧子,是個短命鬼。王妃知道後,大怒。這會正要罰兩位公子。劉庶妃哭天喊地的為三公子求情辯解。羅側妃如今身在祠堂,安樂堂隻有薛嬤嬤能站出來護著二公子。也不知那薛嬤嬤怎麼想到,一定要讓夫人過去。這不,喜樂堂那邊就來人請夫人呢。”

陸瑾娘挑眉,這又是鬧的哪出。

龔嬤嬤一聽是王府幾位小公子鬧事,心裏頭也是擔心的很,“三姑奶奶過去要緊嗎?”

“不要緊。嬤嬤,我這就要出去,不能陪你。要不讓荔枝和櫻桃陪你說話。”

“不用。奴婢也該走了。三姑奶奶去忙事情吧,隻是三姑奶奶可要當心自己,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可經不起折騰。”

“多謝嬤嬤關心,我會小心的。”

送走了龔嬤嬤,陸瑾娘動身去往喜樂堂。還沒進門就聽到綸哥兒的哭嚎聲,還有劉庶妃尖利的嗓音,以及薛嬤嬤弱不可聞的辯解聲。倒是齊氏的聲音沒聽到。走了進去,大家都朝著陸瑾娘看過來。

劉庶妃就說道:“好了,如今人來了,總可以給個說法了吧。二公子也太沒規矩了,不僅打咱們綸哥兒,竟然還詛咒四公子,王妃,二公子可不小了,這次絕對不能姑息。”

陸瑾娘沒理會劉庶妃的叫囂,而是看向齊氏。齊氏的臉色依舊蠟黃,畢竟還在裝病,總要裝的像一點。不過如今涉及到紞哥兒,齊氏自然是沒辦法再裝病下去。

齊氏狠狠的拍著桌子,屋中頓時安靜的落針可聞。“紞哥兒不過幾個月的孩子,還那麼小,究竟是誰喪心病狂敢詛咒紞哥兒。唐方繼,唐方綸,你們兩人給本王妃說清楚。究竟是誰心思如此惡毒,竟然敢詛咒四公子,說!”

齊氏怒氣橫生,厲聲嗬斥,氣勢強硬,當真是將唐方繼和唐方綸都嚇了個半死。兩個孩子都低著頭,屁話都沒一個,誰也不啃聲。私下裏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眼裏都是不滿,不服輸的勁頭。瞧著倒是像兩個小冤家。

陸瑾娘微蹙眉頭,齊氏果然是關心則亂,涉及到自己的孩子,齊氏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冷靜下來的。但是齊氏如此態度對待兩個孩子,難免會受人詬病。

兩個孩子都不吭聲,可是事情卻不能這麼僵持下去。陸瑾娘微微欠身,“啟稟王妃,不知王妃叫妾過來,究竟是為何事。若是為了兩個孩子的事情,妾怕是無能為力。”

薛嬤嬤眼巴巴的望著陸瑾娘,又看著齊氏。

齊氏深吸一口氣,控製住自己的脾氣,“陸氏你坐下說話。薛嬤嬤說如今羅側妃不在,這件事情上怎麼都吃虧。哼,不就是擔心本王妃偏袒。所以叫你過來,算是當個公正。”

薛嬤嬤焦急的說道:“陸夫人,奴婢知道你心善,還請你看在側妃的麵上,幫咱們繼哥兒說幾句話。繼哥兒這麼好的孩子,雖然一時沒忍住動手,可是絕對不會說出詛咒四公子的話來。”

“薛嬤嬤你這話就不對了,你的意思難道是咱們綸哥兒說的不成?”劉庶妃當即跳了出來。

薛嬤嬤沒吭聲,摟著繼哥兒,顯得很委屈很無助,看上去他們才是受害者。

陸瑾娘對此亂象隻能報以一笑,“王妃,妾以為此事既然兩位公子都說不清,不如將伺候的下人分別問話。兩相對比,總能弄清楚的。”

“你放心,此事本王妃已經安排人去做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但是本王妃今日十分惱火。二公子三公子,你們告訴本王妃,究竟是誰說了哪些大逆不道的話。是不是有人在你們耳邊胡言亂語,被你們聽了去,所以才會如此糊塗。”

“是啊,是啊。我們家綸哥兒這麼乖,肯定是有那不好的人帶頭。”劉庶妃惡狠狠的盯著唐方繼。

陸瑾娘蹙眉,“劉庶妃,說話就說話,可別一個勁的針對二公子。他們都還是孩子,能犯多大的錯。這些話究竟是誰說的,兩位公子到底有沒有說過,這些我們都還不知道。劉庶妃幹嘛這麼著急給人安罪名。”

薛嬤嬤感激的衝陸瑾娘笑笑,唐方繼撇嘴,扭頭,不屑一顧。

陸瑾娘不在意的笑笑,唐方繼這個孩子接觸的不多,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不過世子沒過世之前,陸瑾娘是真的喜歡世子那孩子,懂事,聰明,有上進心,無惡習。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隻可惜命短,竟然會被太子妃下毒手給害了。隻能說造化弄人,天妒英才。也就難怪齊氏每每一提到世子,就會情緒失控。

“沒想到陸夫人還真是大公無私,你也不想想當初羅側妃是怎麼進去的,若非是你陸夫人,羅側妃說不定也不會有此一劫。”劉庶妃一臉鄙視。

陸瑾娘沒理會劉庶妃,而是看著唐方繼。唐方繼死死的捏著拳頭,眼裏全是仇恨。這個仇恨究竟是針對她的,還是針對劉庶妃的,陸瑾娘並不能判斷。

陸瑾娘對齊氏說道:“王妃,妾身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說了自己該說的。劉庶妃如此指責妾,妾心裏實在是委屈,請王妃做主。”

齊氏一眼瞪過去,“劉氏,你給本王妃少說幾句。跟今日事情無關的,本王妃不想聽到。”

劉庶妃訕訕然,心裏很是不服氣。

柯媽媽從外麵進來,悄聲在齊氏耳邊稟報調查的情況。齊氏還沒聽完,就拍起了桌子,顯然是氣狠了。“放肆,簡直就是混賬東西。”齊氏的目光凶狠異常,惡狠狠的從唐方繼掃視到唐方綸的身上。

劉庶妃唬了一跳,急忙叫起來,“王妃息怒,咱們綸哥兒可沒說過啊。”

“閉嘴。劉氏你還敢狡辯,綸哥兒身邊的丫頭都是你安排的,你問問綸哥兒,那些丫頭有沒有暗地裏議論過紞哥兒?有沒有說過紞哥兒是……還有繼哥兒身邊的丫頭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繼哥兒,綸哥兒,你們都不小了,都是做主子的人。世子在你們這麼大的時候,早就自己管教丫頭小廝。你們呢,都做了些什麼。不僅不管教,竟然還放任不管,還自己詛咒四公子。你們太令本王妃失望了。你們都是混賬。”

唐方繼和唐方綸都嚇得渾身哆嗦,動都不敢動一下,臉都嚇白了。

陸瑾娘皺眉,兩位公子身邊的人的確有點良莠不齊。陸瑾娘驚醒,以後婷姐兒身邊的人,還有肚子裏這個,以後身邊伺候的人一定要精心挑選,可別被丫頭們帶壞了。

齊氏還保持著一份理智,“未免你們說本王妃不公,此事本王妃先記著,等王爺回來後,本王妃會親自稟報王爺,讓王爺來處罰。還有若是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本王妃也不管你們說什麼,定要嚴懲不貸。”

劉庶妃這回是半句話也沒有,其實綸哥兒有沒有說過那樣的話,劉庶妃心裏有數。隻是抱著僥幸的心裏不肯說罷了。如今出了事情,證據麵前,徹底消停了。薛嬤嬤麵無表情,隻要齊氏不偏袒,薛嬤嬤就無所謂。至於陸瑾娘,除了警醒,就是覺著鬧心。年歲不小了,從小就跟著先生讀書學道理,身邊也有教引嬤嬤帶著,教導各種規矩。這麼大的年紀了,卻還是忍不住說了那些不恰當的話。被傳到齊氏耳裏,被齊氏教訓也是活該。

五王爺從外麵回來,就被稟報了這件糟心事情。五王爺那時候的心情就是失望,對繼哥兒和綸哥兒的失望。加上齊氏的眼淚攻勢,對五王爺極盡的訴說紞哥兒究竟有多可憐,竟然被兩個哥哥一起詛咒,說什麼短命鬼,說什麼病秧子,這樣的話實在是太過惡毒,怎麼能從做哥哥的嘴裏說出來。

五王爺不光失望,還很憤怒。他的兒子怎麼會是這樣的品性,這太令人失望了。叫來唐方繼和唐方綸,狠狠的罵了一頓,比當年責罵世子有過之而無不及。罵的兩個孩子大氣都不敢出,眼淚汪汪的。結果流眼淚這事又被五王爺各種罵各種嫌棄。不過五王爺沒罰兩孩子去跪祠堂,而是讓他們抄書,抄孝經,抄論語,非得要將道理刻到骨頭血肉裏麵去不可。

兩個孩子默默點頭,連哭都不敢哭,被罵了一頓,身邊的丫頭婆子又再次被整頓。兩個孩子焉了吧唧各自回去。劉庶妃心痛的要死,抱著綸哥兒一口一口的叫著寶貝,綸哥兒卻不給劉庶妃麵子,一臉別扭。

而繼哥兒回到安樂堂,妹妹妤姐兒連諷帶刺,直說繼哥兒沒用。繼哥兒氣的差點要打妤姐兒。妤姐兒嚇得驚聲尖叫,跑掉了。繼哥兒卻氣的在屋裏摔打東西,將人統統都趕了出去。其戾氣之重,實在是不像是個十來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