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娘笑了起來,“如此最好。隻是傷筋動骨,卻未免太輕了點。”

“那你想如何?”

陸瑾娘冷冷一笑,“讓他身敗名裂,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你可辦得到?”

“哈哈,你這女人還真是心狠手辣。”竇猛笑著,一邊搖頭,一邊說道:“我不能讓你亂來。朝堂有朝堂的秩序,你看朝堂上,那些官老爺們吵的恨不得撕爛對方,讓對方下十八層地獄,可是從沒有人用暗殺這種下三濫的勾當。你道為何?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遊戲規則。官場同樣,可以彼此傾軋,可以明爭暗鬥,可以陰著來,但是唯獨不能搞暗殺下毒這一套。否則人心惶惶,朝堂不是朝堂,官員不是官員,幹脆大家都去混江湖算了。而我竇猛也有自己的行事準則,那就是不會主動打破遊戲規則。既然是在官場上,那咱們就按照官場上的規則來玩。”

陸瑾娘眼波流轉,魅惑異常,“為了我也不行嗎?”

“你這女人真正勾人。即便為了你,也不行。規則就是拿來遵守的。要對付韓盛有的是辦法,畢竟我們在暗,他在明。用那什麼暗殺的勾當,真正是丟份。陸瑾娘,我不準你亂來。你若是敢亂來,我定會打你的屁股。”

陸瑾娘頓時紅了臉頰,“你這男人真正是不要臉。”

“哈哈,若非不要臉,又如何能讓瑾娘心甘情願為我生子。”

陸瑾娘無話可說。

竇猛表情一窒,心知是戳到陸瑾娘的痛處,“好了,是我說錯了話,你別介意。你若是心裏頭不痛快,那就打我一頓。”

“沒有。”陸瑾娘自嘲的笑笑,“我曾對九王爺暗示過,巫蠱之案,需要工部的人出來頂罪,方能平息皇帝的怒火。並且暗示,那個頂罪的人就是韓盛。”

“你,你糊塗。”竇猛皺眉,“你為何這樣做?難怪九王爺一回到京城,連王府都沒回去,就直接進宮去了。如今正陪在皇上身邊。之前還奇怪怎麼皇上突然轉變了態度,工部又怎麼鬧了起來,難道說是九王爺在皇上耳邊說了些什麼。”

陸瑾娘微微眯著眼睛,“我僅僅隻是暗示,九王爺難道真的聽進去了?”

“你說呢?”竇猛蹙眉,“那九王爺還真是個傻子。”

陸瑾娘心裏頭是說不出來的滋味,“他並非傻子。”

“是,就是太蠢了點。”竇猛不是滋味的說著,“瑾娘,一個高希年便已經足夠,如今又來一個九王爺。瑾娘不同我說說這裏麵的內情嗎?”

陸瑾娘好笑,“說什麼?我的事情你不是都調查的清清楚楚嗎?有什麼可說的。”

竇猛摸摸自己的鼻子,似乎有點底氣不足。陸瑾娘滿心疲憊,“你走吧,我要歇息了。”

“我陪著你,等你睡著後我就走。”

陸瑾娘望著竇猛,神色微動,最後點頭,“那好,我想安靜的睡一覺。”

“放心,一定不會吵著你。”

陸瑾娘躺上床,竇猛的氣息太過強烈,讓她無心睡眠。幹脆閉上眼睛,翻身朝裏,再也不理會竇猛此人。竇猛就安靜的坐在床邊圓凳上,聽著陸瑾娘的氣息漸漸平和悠長,竇猛的眼神也跟著變化。不複一開始的溫柔多情,變得狂熱堅定甚至帶著狠戾之氣。

竇猛無聲的笑了笑,輕輕的撫摸陸瑾娘,確定陸瑾娘睡著了,於是起身離開。

感覺不到竇猛的氣息,陸瑾娘緩慢的睜開眼睛,低聲一笑,果真是孽緣。

鄧福悄聲進來,陸瑾娘沒理會他,依舊頭朝裏,假裝睡著了。鄧福伺候了一會,暗自歎氣一聲,又悄聲出去。陸瑾娘緊緊的捂住心口,心裏頭很難受,有種想要吐的感覺,可是又吐不出來。輕柔的撫摸著腹部,這個孩子是個意外。有時候想想,自己真的很殘忍,竟然想著要打掉這個孩子。緊緊的咬著嘴唇,陸瑾娘無聲的問自己,她真的可以相信竇猛嗎?那樣一個男人,豈是一個女人可以駕馭的。那樣的男人,這世間怕是沒人有本事真正駕馭他。

迷迷糊糊的,陸瑾娘真的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在睡夢中被人追殺,不停的跑,不停的逃難,好似永遠都沒有盡頭一樣。

“側妃,醒醒!”

陸瑾娘被人叫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側妃是做噩夢了嗎?”杏兒小聲的詢問。

陸瑾娘沒動靜,愣愣的看著頭頂,還一會才開口說道:“是的,不過是個噩夢而已。對了,什麼時辰了?”

“回稟側妃,已經是酉時三刻。”

陸瑾娘長歎一聲,沒想到這一覺竟然睡到這麼晚。

“側妃,肚餓了吧。奴婢準備了吃食,側妃這會可要起來用一點。”

陸瑾娘坐了起來,“端進來吧,我倒是真覺著餓了。”

一番洗漱,然後坐到桌前用飯。用過了飯後,在院子裏消食,又去看望了孩子。等孩子們入睡後,陸瑾娘才重新回到自己的院子。

荔枝同櫻桃過來陪著陸瑾娘說話,櫻桃拿了件新做的袍子,“側妃,這是奴婢給側妃做的,側妃看看可喜歡。”

陸瑾娘笑了起來,“你的手藝自然是沒的說,我是極為喜歡的。”陸瑾娘看了看,料子是從庫房拿的,針線是櫻桃自己動手,自然是極好的。看著就覺著很好,穿上去肯定更好。

“側妃喜歡就好。奴婢還打算給側妃做兩雙鞋子。”櫻桃笑著。

陸瑾娘擺手,“沒多久你們兩人就要出門子,如今正是備嫁的時候,可別為了我耽誤了自己的事情。衣服鞋襪,自有針線丫頭們在做。你們就別搶她們的飯碗了。”

櫻桃和荔枝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櫻桃說道:“側妃,正因為奴婢們要出門子,以後再難有機會伺候在側妃身邊。故此奴婢們也是想珍惜這個機會,多陪陪側妃。”

“放心吧,每日裏你們得了空就過來陪我說話,別的時候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可別為了我將正事都耽誤了。我先說明,若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沒準備好,我可是不答應的。”

“側妃放心,奴婢們定不會誤了正事。”荔枝笑道。

瞧著時辰不早了,陸瑾娘將兩個丫頭打發走了。之前睡了許久,沒想到這會又覺著困倦。看來這一次懷孕的主要反應就是嗜睡。陸瑾娘偷偷打了個哈欠,讓杏兒伺候著上床睡覺。

一大早,鄧福手裏就拿著個單子進來找陸瑾娘。瞧著鄧福那樣,陸瑾娘心知鄧福是有話要說。揮揮手,杏兒同立夏都出知趣的退下。

鄧福確定兩個丫頭都走遠了,這才說道:“啟稟側妃,今兒竇將軍派人送了份禮物過來,禮單在這裏。”

陸瑾娘接過禮單看了看,主要都是些藥材,還有不少奇珍異寶,算是價值連城。

“側妃可要過目?奴才仔細看了看,有幾樣奇珍很是不錯,想來側妃也會喜歡的。”

陸瑾娘興趣缺缺,“你代我將東西收起來吧。我就不看了。”

“側妃可是心情不好?”

陸瑾娘笑了笑,沒否認也沒肯定。她的確是心情不好,但是還不至於遷怒旁人。“沒什麼事情,不過是這段日子精神不濟,整日裏困倦不堪。等再過兩個月或許就好了。”

“竇將軍會時常來看望側妃的。”鄧福小聲的說了這麼一句。

陸瑾娘不置可否,“他忙,沒事就別來了。如今京城裏的人都被巫蠱之案弄的人心惶惶,此事不解決,我看這個年都沒人能夠過好。鄧福,王府如今怎麼樣?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鄧福猶豫了一下,說道:“聽人說林氏鬧騰了一番,被王妃給收拾了一頓。夏美人不甘寂寞,對林氏多次奚落。林氏本就因為生下鬼胎,心情鬱結,加上懷孕的時候虧空了身子,坐月子期間又一直不太平,奴才看她這身子怕是要毀了。”

陸瑾娘譏諷一笑,齊氏還真喜歡用軟刀子折騰人。那林氏也是太不會再做人,得罪的人太多。等到落難的時候,連個幫忙說話的人都沒有。“林氏那是咎由自取。她的身體毀了,也是她自己作的,沒人逼著她。隻是王爺沒有出麵管這件事情嗎?”

鄧福笑道:“側妃放心,王爺如今很是不待見林氏。自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踏入過秀樂堂一步。”

陸瑾娘隨意一笑,“王爺這麼做,難道不擔心消息傳到林續耳朵裏?林續得了消息,難道對王爺不會生出怨氣來嗎?如此一來,王爺之前的安排可就是打了水漂。”

“林將軍遠在西北,王府的消息可未必能傳到林將軍耳朵裏。”

陸瑾娘好笑的看著鄧福,“鄧福,你不會以為林家就沒人了吧。那林續要將大將軍這一位置坐穩了,怎麼可能不在京城安排人手。王府這裏更是重點關照的地方。”

“奴才愚鈍,側妃說的是。”

陸瑾娘暗歎一聲,“咱們都且看著吧,那林氏究竟有個什麼造化,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五王爺被齊氏下了絕育的藥,這樣的驚天秘聞,陸瑾娘打定了主意是要死死的埋在心底,誰也不告訴。不過陸瑾娘不得不感歎,說到敢說敢做,心狠手辣,她是遠遠比不上齊氏的。換做她,她就沒膽子給五王爺下那絕育的藥。可是齊氏不光做了,而且還做成功了。不知道五王爺得知這個消息後,會不會想殺了齊氏。

陸瑾娘起身,帶著鄧福走到花園裏散步。秋風蕭瑟,花園景象有幾分蕭瑟破敗。陸瑾娘看著這番景象,心情就猶如這蕭瑟的秋日一般,帶著幾分肅殺之氣。

“娘親,娘親……”婷姐兒身上包裹著厚厚的襖子,衝陸瑾娘撲了過來。

“啊啊……”緒哥兒不敢落後,擺動著兩條小短腿,顫巍巍的跑過來。

陸瑾娘頓時露出歡快的笑容來,蹲下身體,準確的接住了婷姐兒,緊接著緒哥兒也撲了過來。鄧福擔心不已,小聲提醒道:“側妃當心身子。”

“不要緊,我自己有分寸。”

陸瑾娘將緒哥兒抱起來,順勢就在旁邊的石椅上坐下。鄧福急忙在石椅上鋪上一個軟墊,如此也就不用擔心寒氣入體。

婷姐兒依偎著陸瑾娘,一臉興奮的模樣,“娘親同女兒一起玩耍好不好?”

緒哥兒拍著手咯咯的笑了起來,“一起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