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要了個清靜的包廂。將菜單遞到林爸林媽手上。

林爸爸很沉默,菜上來之前一直沒說話。

等服務員拿過來酒,林爸向許意舉了下杯子,說:“咱兩喝一個。”

林費費剛要開口,被許意在桌下抓住了手。在林家待了這麼多天,許意喝不了酒,一家人都是知道的。而林爸爸也不是什麼嗜酒的人。那既然現在要和她喝,必定有特殊含義,這酒必須喝。

許意斟滿杯,起身雙手敬上,說:“叔叔,謝謝。”

林爸一口喝完酒,說:“謝什麼?你在我家待的這些天,司機跑腿就連家務活都搶著幹了,我們該謝謝你。”

許意沒說話,給林爸和自己的杯裏都倒上酒。

林爸又是一口幹:“小許啊,說說你家裏情況吧。我原本以為這麼踏實接地氣的孩子,家裏和我們家差不多。”

許意喝光杯裏的酒,將自己的家境清清楚楚地交待了。林爸林媽的表情是掩蓋不住的震驚。林費費心髒砰砰直跳。

“你這樣的家世,為什麼要……怎麼能……”林爸指了指自己的女兒,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

“是,會有很大的阻礙。所以叔叔阿姨,所有一切你們的擔心我都已經考慮過很多次了,我可以找到解決的途徑。”

老爸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特別是對他十分在乎的事情。當老媽在用感情去理解許多事情時,老爸就會一條條地將優缺點列出來,條理清晰地指出最好的處理辦法。

因此話題進行到這裏,林費費知道老爸和許意之間要展開一場論戰了。

林費費看了眼自己的媽媽,林媽媽正全神貫注地聽他們說話。

之後,果然。一場在普通家庭間會先鬧個天翻地覆的出櫃事件,在這一頓席間成了一場辯論賽。

老爸思維清晰,問題一個接一個,時不時還引經據典,說到激動處,下棋用語都能冒出來。

而許意顯然有備而來,就像她說的那樣,這些問題她已經考慮過很多次,每次回答時根本不需要思考的時間,必要時候也會準確地拋出例證。

兩人從情感的動機,談到情感的保鮮,從愛情價值觀念,談到社會容忍程度。

林爸剛開始的主題還在努力地想要去扭轉這段困難重重的戀情,到最後已經無法反駁許意,和她一起探討解決問題的最好途徑。

林費費聽得目瞪口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林媽媽,她按下了林爸爸手中的酒杯,勸道:“行了行了別喝了。”

林費費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桌上的酒瓶,一半已經下去了。

再看看許意,雖然思維清晰說話也沒問題,但明顯情緒有些激動,眼睛裏閃亮亮的。像個與人據理力爭的孩子。

林爸停止了話題,長長歎了口氣。

許意在林費費沒來得及擋時,又倒滿一盅酒,起身拱手敬二老:“哪一份感情不需要互相的忍讓和付出,我和費費的感情值得這些代價。隻是辛苦叔叔阿姨,要和我們一起承受。這永遠是我們的愧疚,但我不會讓你們後悔把女兒交給我。”

“所有你們對她未來伴侶的期許,我會一一實現。不會比任何人差。”許意說完這些話,仰頭喝完了杯裏的酒。

撐著許意去酒店的時候,她完全攤在了自己身上。身體大部分重量都壓下來,腦袋歪在她肩膀上。林費費非常慶幸自己今天穿了高跟鞋,不然這個姿勢許意肯定難受。

遇到有台階的地方,林費費輕聲在她耳邊說腳下注意,許意也會眯著眼睛抬一抬腳。

不會發酒瘋,也沒有吐的征兆,隻是安靜了下來,消失了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