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此刻正犯懶,拿著棋譜琢磨棋局,聽見傳話聲,放擲了棋子請琉璃坐下。
此地並非尋常待客的客房,而是已經鄰近林夫人的寢室的書房。林夫人受了琉璃一禮,請她坐下,道:“可算來了,我還以為要我下帖子請才來呢。”
琉璃笑道:“都怪我手腳慢,想做一些新鮮點心給夫人,可巧材料沒了,這才配上,就來了。”
林夫人吩咐翠翹:“把她的禮物拆了送來,我倒要看看是什麼稀奇東西,竟然讓她耽擱這許久。”
翠翹一驚,往常夫人收禮絕少這樣直接攤開來看的,僅有的幾次,送禮的人都是極為親近的親友,她心裏想著琉璃究竟如何得夫人這般看中,嘴上“哎”一聲就去了。
林夫人又道:“你來的巧,快幫我看看這局棋。”說著,將棋譜遞了過去。
琉璃接過一看,細細琢磨,道:“趙、李兩位國手的棋譜,拿來叫我領悟,豈不是太抬舉我了。”
林夫人略微詫異地說:“你怎知是他二人的?”
“我看棋譜墨色新,但是裝幀、用紙是北方的,大約才送來沒多久。棋譜上廝殺極為緊張,可見棋力高深,非同一般。夫人是京城人,京城的棋手有這本事,隻有趙、李、王、衝、鍾、薑六位棋手,然而這六位又各有性格。我看下棋的二位,一個大巧若拙,裝愚充愣,一個綿裏藏針,步步為營,想來隻有趙國手和李國手了。”
林夫人便歎道:“果然你是個人才,有如此眼力,如此見識,既這麼著,你陪我手談一局吧。”
琉璃應道:“哎。夫人不嫌我棋藝低微便好。”
林夫人的棋風和她本人一樣,自成一種靈巧,計多謀深,但又磊落不陰毒,尤其擅長心理推測,這推測不是簡單地往後數幾步那麼簡單,而是在琢磨琉璃的心理。
琉璃的棋風則和林夫人預料的大有不同,她原以為琉璃下棋會謹慎小心,有所拘束,未料琉璃走的是大開大合光明正大的路子,比她還磊落灑脫,不見琉璃計較一處的得失,也不見她對某一角格外上心,琉璃做棋專心做大龍,頗有將帥之風。
林夫人拿棋子輕輕敲著白玉壇兒,笑道:“琉璃,下棋不爭勝,還有什麼趣味?”
“爭勝是爭勝的做法,切磋有切磋的意思,我從不爭一時之利,尤其是與朋友下棋的時候。”
“這說法我倒是頭一回聽見,新鮮得很。”
“夫人不想聽些新鮮的麼?”
林夫人直笑。
一時侍婢們擺好錦玉羹送到棋盤邊上,林夫人立時誇了聲好,又道:“此等技藝,如何想來?”
琉璃道:“做得多了,自然會想,見得多了,自然做得好。”
碧波取一支琉璃帶來的銀蓮花小勺,撿了青梅如豆的那一塊點心,刮下一勺來遞給林夫人,林夫人聞見一股酸澀之氣,卻是梅子甘草的味道,不覺齒舌生津,胸悶也緩了。林夫人將那一點抿進口中,道:“這個好,我喜歡。”
林夫人此刻正犯懶,拿著棋譜琢磨棋局,聽見傳話聲,放擲了棋子請琉璃坐下。
此地並非尋常待客的客房,而是已經鄰近林夫人的寢室的書房。林夫人受了琉璃一禮,請她坐下,道:“可算來了,我還以為要我下帖子請才來呢。”
琉璃笑道:“都怪我手腳慢,想做一些新鮮點心給夫人,可巧材料沒了,這才配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