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青黑色石板上,沾染著血跡的白玉簪被無情的遺落在地上,在仍舊黑暗的夜幕中,散發著一絲獨有的光芒,冰冷寂寥。而鑲嵌在那玉簪之上的灰白珠子,則被震落在地上,縱然被劈成兩半,卻仍然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就在那一行人離開的不久之後,一隻白皙修長卻毫無血色的手從地上撿起了那無人記起的白玉簪,玉簪握在那一隻慘白的玉手之中,殷殷鮮血順著他的手掌就開始肆意的流下。微弱搖曳的燭火之下,一張同樣蒼白的麵容上凝聚起無數的殺氣,眸中血黑色的光芒湧動,仿佛有什麼即將從那個本該豐神俊秀的男子身體迸射而出。
“闌珊,你鎮定一點!”冷豔的女子剛剛撿起那破碎的珠子,就看見這令她如此心疼的一幕。
“你讓我怎麼鎮定,怎麼鎮定?是那個人帶走了她,那個已經成為真神的人啊,那個曾經親手殺了她的人!我現在根本無法想象,小然會怎麼樣,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後果我根本承擔不起!”闌珊看著眼前的女子,根本控製不住他現在暴怒的情緒,失落憤怒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都要抓狂,第一次吼了出去。
“闌珊,我救你,不是讓你自暴自棄的,現在不還沒有到達最壞的地步嗎?為了現在的這一切,我和你努力七千年,現在你要做的,不是衝著我發火,而是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女子一掌就衝著那慘白的臉揮了過去,毫不猶豫,想要打醒這個已經幾乎失去神智的癡情人。
隻是打在他的臉上,卻痛在她的心裏。
那個她苦苦追尋千年的人,卻偏偏深愛著另一個人,就算是守候千年,他都不曾回頭去看她一眼!
就算是生而為皇,也逃不過著情字一許。
偏偏她還甘之如飴,又怪的了誰?
“姝凰,對不起!”闌珊似乎被這一巴掌打醒了,他看著女子憔悴的臉色,聲音也弱了下去,隻是手中的玉簪越刺越深,血還在流淌著,似乎現在隻有鮮血才能讓他保持清醒。
“闌珊,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不是讓你去送死的!這場慘劇是魔族之人犯下的,也許隻是意外被鴻鈺給發現了。更何況,術赤和燭媚傳信,鴻鈺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懷疑,隻是將她當成了鳳璃!”姝凰看著眼神逐漸變得嗜血與血紅的闌珊,一顆心陡然下沉,沒入無盡的黑暗。
她知道,她已經攔不住這個為愛癡狂的人了。
她愛了這麼多年,千年相濡以沫,又何嚐不知道他心中的苦痛呢?
“姝凰,謝謝你為我闌珊做的一切,這一世遇見你太晚,下一世若我們早些相遇,我願意為你守護千年。”闌珊不再控製身體內魔氣一寸一寸的增長,而隨著這一字一句的話從他嘴中緩緩吐出,他原本黑如寶石的瞳孔此刻已經完全充斥著血紅,那一副病歪歪的樣子瞬間變得陰冷,殺氣繚繞,黑氣漂浮在他的周圍,充滿著邪惡和黑暗,無情地宣判著姝凰的失敗。
闌珊用另一隻沒有血跡的手為那個日夜守護他的女子捋上散在額前的被風吹亂的碎發,黑色的麵具陡然從他的臉上浮現,遮住了那蒼白的麵容,隻餘下那一雙駭人的血眸和微抿的薄唇,在這樣孤寂空間之中,愈發地恐怖。
“闌珊,就算是為了我,也求求你,不要去,他已經為真神,你打不過的,到時候,一切,都晚了!”姝凰聽著這深情卻也令她心碎的話,最後請求道。
她無力阻止他最愛的人毀滅,上一次如此,難道這一次,她還要重蹈覆轍?
為了愛,她都已經卑微到骨子裏,為何他從來都不肯給她半點希望?
“姝凰,若是我身臨險境,你難道會坐視不管?”闌珊將白玉簪緊緊地握在手裏,死死地壓下心中的酸楚,苦澀地笑了。
“不—”姝凰捏著手中那已經成了兩半的珠子,無奈地笑了,這一個字,不知道到底是在回答什麼問題。
闌珊最後回頭忘了一眼那個女子,血紅的雙眸中帶著愧疚和留戀,卻在那一雙懇求和留戀的眸子中決絕地一步一步消散了身影。
就在他的身影背後,姝凰腦海中浮現出那一字一句告別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