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清宮,太子華封的宮殿。

芙蓉花灼灼而開,給這偌大的空間之中添了幾縷的生氣,這簡約中透著奢華的宮殿前,立著一個穿著五爪蟒袍的男子。

他負手而立,狹長的眉輕輕斂著,帶著一絲絲的微嘲,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抬頭看著緊隨他而來的另一個渾身都是冷意和壓抑著怒氣的少年,挑釁地開口道:“華霽皇兄,你果然還是來了,你若是不來,本宮倒還真的以為你是那忘恩負義之輩了,這六千年漫長歲月,本宮差點都忘了,本宮竟然還有一個哥哥,這天界還有一個大皇子,一個永遠壓在本太子頭上的廢太子!”

“華封,你請我來,我怎麼敢不來?至於大皇子,我早就不是了。”那被喚作華霽的少年涼涼地開口道,眉目之中壓抑著沉重的恨意,幾乎下一刻就要掩飾不住地衝上來將這個還在硬生生激怒他的人給撕成碎片,即便是壓抑著情緒,他還是忍不住怒道:“如今,我就隻想問一句,我的母後到底是否還活著?”

“母後?”太子華封似乎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一樣,他譏諷地看著那個地位曾經一度在他之上的人,冷笑著開了口:“她早就在六千年前因為謀害天帝而在那百道天雷之罰神魂俱滅了,而你,從始至終,都不過是一個笑話,一個棋子,真是不知道該說你傻,還是?”

那一字一句,帶著嘲笑和淩辱讓原本沉靜而立的白衣少年心一寸寸沉寂在黑暗之中,冷到枯寂,絕望到永溺深淵。

樓雪握著長劍的手不斷地顫抖著,等待著這麼多年真相終於從這眼前這個人口中吐出,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為了執著了數千年的真相求一個答案,還是在這毫無意義的生活之中給自己找一個借口墜入死亡。

一個曾經地位卑微到極致的大皇子,一個在他父皇眼中從來都是棋子的廢物,一個沒有利用價值就要棄之如敝履的垃圾!

他,曾經的華霽,如今的樓雪,活了這六千年,又在自欺欺人著什麼?

唯一的溫暖已經逝去,他徘徊了六千年甚至隻求一點關懷,等來的卻隻有至始至終的背叛!

他堂堂天帝和青丘女君的嫡長子,竟然窩囊到如此地步!

還真的是可笑至極啊!

“華封,你,真的該死啊!”樓雪握著那泛著冷光的長劍,一雙原本澄淨清澈的眸子繚繞著殺氣,他抬著頭,目光凶狠地看著眼前那個俯視著自己的太子殿下,身子雖然無力感很盛,卻並不失掉半點警惕。

他做了六千年這對父子的狗,卻也在帝尊鴻鈺手下戰戰兢兢地度過了千年歲月,如今的他,其實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懦弱到隻會哭泣的少年了。

六千年前,他那個冷血的父帝被帝尊鴻鈺扶持上位,既然是扶持,實力太弱,他根本不可能立足在天界。

所以,他選擇了青丘白帝之女,青丘女君——毓婷,但他去迎親之時,卻喜歡上了那苦於心計的青丘小帝姬毓璞。

雖然娶了大公主,但小帝姬也腆著臉去了天界,因為靠著青丘狐族的勢力,天帝暫時不能對那並不喜歡的青丘女君撕破臉。

於是,百年後,皇子華霽出生,雖然空有大皇子,乃至太子殿下的名頭,卻不曾享受過半點父親的溫情。

天帝從來對地位尊貴的青丘女君毓婷隻有利用,甚至因為她占了那個位置而不能與喜歡之人恩愛有加。

所以,當利用結束之時,一切都在大婚之後的第二百年毀於一旦,大公主毓婷無意之間發現了天帝與自己妹妹的苟且,太過氣憤,公然去質問天帝,想要討一個說法,卻不料換來的是那冷酷無情的天帝的誣陷和抹殺,最後隻能心如死灰般地麵對著數萬天兵天將,受了那百道天雷之後帶著年幼的大皇子一躍而下誅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