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靜,就連華霽也微微揚起頭,用打量和審視的目光看向來人,聲音之中帶了一絲冷意。

“不知閣下到底是誰,又到底何意?”

然而,那個立於忘川之上的男子,卻並未將目光移向天帝,甚至於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

他那一雙暗紅幽深的眸,倒映出來的隻有那個他心心念念之人,勾了勾唇角,輕笑著看向麵色晦暗莫名的姽嫿:

“魔尊,既然這幽冥界天帝已經許諾歸還,這位置,幽篁來坐,可否?”

姽嫿突然覺得眼睛酸澀的厲害,以至於連那表麵之上的威嚴都維持不下去,一種從心底被她壓製過去的衝動怦然而起。

四目相對,柔情和愧疚,愛慕和悵惘,那複雜的情緒,仿佛早已經跨越千年歲月,卻未曾去改變上半分。

從她真正從沉睡之中醒來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的心在何處而起。

可是,哪怕知曉他受了莫大的委屈,哪怕知曉他拚盡所有去為那個身體犯下的錯誤去贖罪哪怕知曉他對自己千萬般的好。

她現在,還無法對他笑顏以對。

因為,他還不完全是他,而她也還有自己該做的事情。

隻有解決那件事,他們才真正有可能摒棄此前所有一切,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那些不可能才會成為可能……

若是命運之中,真的能給她一些垂憐,她隻願,她最後想做的那一件事,能夠成功。

這樣,她才真正放平自己的心,邁出那最關鍵的一步。

華霽雖然不知幽篁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可是瞧著姽嫿的神色,便已經知道事情必然不同尋常。

尤其是那個男人看向姽嫿的眼神,是那樣溫情,那樣柔軟,想必其間也必定是有些什麼。

故而也就插了嘴,擺出來天帝的架子,冷聲開口道:“閣下如此打破天魔兩界會盟,可是有什麼意圖?”

“既然閣下想要這幽冥之主的權位,何不表明身份?”

幽篁那深情的目光灼灼地看著一眼不發的姽嫿,心中涼的厲害,如刀絞一般痛的心慌。

他轉了頭,這廂倒也沒有沒有再忽視天帝的話,不過那模樣依舊是冰冷,出口的話孤傲而又張狂:

“幽篁是昔日幽冥之主溟萱和天界二殿下天微的兒子,亦是上屆幽冥之主幽瀾的唯一的兄長!”

“當然,天帝諸位大可以不信,幽篁一概不介意。”

這幾句話說的,簡直就是欠揍,可幽篁是誰?他是真的有如此之資本,才敢如此肆意妄為。

然而,這一番表露身份,還是讓眾位仙家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年歲稍稍久些的,都不免為這個已經消失了近萬年的幽冥少主重新出現在這裏而感到驚疑不定。

畢竟,當年可是上上一任天帝親自派十大上神至幽冥界,將當時的幽冥之主溟萱和少主幽篁斬殺,唯一被魔尊玄冥所救的隻有幽瀾一人而已。

這,豈非是在妄談?

但幽篁才不會去管這些與他無甚相關的人到底是如何想。

他的眼中,心中,始終不過那一人而已。

停了停,他驀然回首,看著麵無表情的姽嫿,薄唇輕掀,開口道:

“現在,幽篁隻問魔尊一句,你可認幽篁這個身份?”

“又是否願意將這幽冥之主予我?”

“至少現在,我來替幽瀾去守,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