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安又不是泥捏的,為什麼會下落不明?”岑湛憤然掀翻桌案,公文、奏章灑落一地,指向跪在殿上的一名探子喝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探子哆哆嗦嗦回道:“季大人回京,在路上遇到一股力量圍殺,我們趕到時,現場被人打理過,應該是敵方帶走了他們被殺死的同伴,隻剩下季大人的侍衛們,和幾個負責護送的江家私衛屍體。但我們從現場,找到了對方被斬斷的衣料,和遺失的飾物,在衣料上發現黑蛇團紋,那是東衛風影軍的徽章。”
這是楚唯的計劃。江家門客中有擅長養屍術的異士,他把小四、小五等一行侍衛的屍體保存下來,然後再讓風影軍在途中做局,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季長安出事的地點,為的是把季長安的失蹤與江家撇清關係,把事推在東衛頭上,還能增加岑湛對東衛的國恨,挑起他的戰火。季長安身為掌管四十萬兵馬安樂侯的世子,他太重要、身上有太多的朝廷機密,如果他被風影軍的人帶走,就算他不會做出出賣天裕國的事,但他落入東衛手裏,對天裕依然是一個天大的掣肘。
“世子是朝廷肱骨,幹聯著天下大事,不管付出多大代價,務必把世子給朕找出來!”岑湛雙眼通紅,說完這些話後滿麵頹然地坐回龍椅。
“是!”
先是章庭湮不幸遇難,再是季長安生死不明,或許已落入東衛人手中,雙重打擊讓他心神俱損,他倒靠在龍椅中,失神了很久很久。
直到華太後出現在殿前,他繃了太久的神經終於緩緩鬆下,哀戚戚說道:“母後,兒臣要打東衛那幫孫子,兒臣忍不住了。”
華太後一身華貴的大紅鳳袍,母儀天下之風盡顯無遺。
岑湛話落許久,殿中如死般慘靜。
忽然華太後開口,聲震殿宇:“那就戰!”
……
七日後。東衛京都,上林苑鬥獸場。
今日鬥獸,是由淩少桀親自主持,邀請了在京各大權貴世家,自然少不了東衛望族趙氏一族的人,其中右相趙琛與其母親尊華夫人一同出席。
露天鬥獸場侍衛林立,出席的人們華服錦袍,花團錦簇。
鬥獸場四周是觀眾席,中間有一塊被鐵網全方位圍起的巨大鐵籠,此時籠中,一對母獅正在進行著殘酷廝殺,它們的賭注是它們各自的孩子。
在眾人的矚目下,被簇擁在侍衛叢中的淩少桀走進場地,落坐在觀眾席的首位。
接下隨侍遞來的茶,淩少桀眼含危笑,斜睨一眼坐在她右手側,一身淺紫色帽衫的女人。
最近她日漸消瘦,自從那場酷刑後,接連六日,她的身子虛弱到了極點,然後便是一場風寒入侵,至今還見不得風。
她壓低帽沿,隔斷了眼前視線。
“好!”觀眾的叫好聲一迭迭響起,這時籠子中的廝殺結束,一頭渾身是傷的母獅勝出,馴獸員打開鐵籠,引它走出巨籠,再鑽進它原先所在的籠子,母獅不顧身上流血的傷口,舔舐它睡著的幼子,滿眼憐愛。
失敗者將失去它的孩子,這幾乎是所有鬥爭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趙琛坐在淩少桀左側,坐在趙琛和淩少桀之間的就是尊華夫人,趙琛和尊華夫人道:“接下來會有勇士徒手挑戰南塞巨獅,兒子記得母親好像從未見過人獸相搏,不知會不會讓母親不適。”
尊華夫人體型微胖,身上寶飾琳琅滿目,但看起來絲毫不顯笨拙,盡是雍容華貴之感。
章庭湮雙眼藏在帽下,越過淩少桀看到了那位尊華夫人,據說趙氏家族主母一手調教出當朝右相趙琛,一名東衛名將,其他大大小小在職子弟不勝枚舉,在東衛算是個傳奇般的存在。
也是因尊華夫人在向她這方看來,章庭湮才得以瞧見她此時的表情。
尊華夫人眉頭微聳,眼中有一種意味深長的光澤,她的線上從淩少桀臉上浮過後,向趙琛說道:“隻要殿下喜歡,我無所謂的。”
尊華夫人捏帕的手攥得發緊,看起來似乎很緊張。
“夫人,趙氏為朝廷輸送了不少棟梁之才,您做為趙家主母功不中沒,這次對天裕國一戰,又要多多倚重趙氏了。”淩少桀聲音少見地溫和,口吻裏很是敬重。
尊華夫人忙道:“能為朝廷出力,是趙氏子孫的榮幸。”她目光落在淩少桀身上,有三分對主上的敬意拘謹,三分說不透情緒的溫情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