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指甲緊緊扣住感兒的手腕,蠕蟲一般攀上感兒細膩雪白的脖頸,狠狠地掐下去。
“啊—”感兒從噩夢中驚醒,光潔的額頭上密密的是一層汗珠。
感兒的身體不住得發抖,可是誰又會真正會理睬這麼一個寄人籬下的小精靈。
感兒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裏,仆婢早已沉沉睡去,隻有自己清醒在這漫漫沒有盡頭的黑夜裏,禁不住把頭埋在膝蓋裏,低低的痛哭起來,忽然又壓抑著停止哭泣,抬起頭來,仰著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天真地自言自語道:“娘是不讓哭的。可是娘走了--------”
感兒壓抑著著恐懼,壓抑著孤獨,壓抑著快樂,在那五年裏,仇恨是她時時刻刻的統治者,晴芸是統治者的的執法人,生生地把感兒的純真、感兒的爛漫、感兒的快樂囚禁在一個狹窄的角落裏,直到感兒把它們遺失。
感兒從懷中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眼淚打在上麵,映著感兒的刀麵扭曲了感兒美麗的麵龐,感兒隻是想哭,這把刀是娘送給她的—
是娘握著感兒的手—
是娘拉著感兒將刀刺進一個人的心髒—
是娘讓感兒的雙手和心靈都沾上了血汙—
是娘讓感兒在很小的年紀裏就開始沉默—
是娘要感兒的心裏注入仇恨—
是娘背負著感兒的傷痛—
是娘養育了感兒—
是娘給了感兒重生—
感兒恨娘—感兒也愛娘。
透明的淚珠在晶瑩的刀鋒上滑落,感兒收起匕首,輕輕地合起眼睛,無力的倒下睡去,長長的睫毛上還帶著破碎的淚珠。
寂靜的深夜裏,春雨不知何時隨風入夜,嫻雅的彈動天地這把沙啞溫和的樂器。
感兒終於沉沉睡去。
日子恍恍惚惚間已經過去七日了。
春雨過後,上官府的後花園裏所有的花草都像是舒展了枝丫,綠油油的顯得更加蒼翠,白色的玉蘭花花瓣如白鳥振翅欲,草葉上的露珠在溫和的天氣裏漸漸融化,空氣裏滿是鮮的泥土和青草混合的自然氣息。感兒跟在上官老大人和幾個朝中元老的身後,安靜得走著。
“上官老大人這次請我們來,不是來欣賞這凡品吧?!”劉言遠是個老頑固,更是個滿朝皆知的刺兒頭,老頑童,明明是他巴巴地要來上官府看玉蘭,此刻卻倒打一耙。
上官鶴鳴苦笑一下:“龍香玉蘭珍貴之極,怎麼會種在這氣候多變之地,劉老大人,你怎麼這般無賴,竟像個不通世事的小孩!”
身旁的靖王爺、曹遠、趙青已經習慣了劉言遠這個愛找麻煩的老家夥,都是笑笑了之,今日上官鶴鳴說出小孩一話,幾個人都哈哈笑道:“此言極是!”“形容得貼切!”
劉言遠憋著氣,紅著臉,良久才搖搖頭道:“上官鶴鳴這老頭還真是不肯吃虧!”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靖王等人藝怔,也都哈哈大笑。
這就是劉言遠,雖然強脾氣,卻有常人不及的寬大心胸,有時令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老頭兒。
在後來,他對感兒的影響絕不低於晴芸和上官鶴鳴。這三個人,分別給予感兒以勇氣、知識和豁達。
上官一行幾人剛踏進上官府,劉言遠就已經迫不及待,嚷嚷著要看上官家獨有的龍香玉蘭,但卻見一路上玉蘭雖不少,但都是凡品,沒有什麼驚豔之處,倒是身後的那個小丫頭倒是美得叫人心動,令人驚訝,卻不是單純得美豔或清秀,她眉宇之間有一股神聖清澈的氣質,讓人不敢有半點褻瀆。雖然看她小小年紀,卻生出一種高貴典雅和靈秀明澈的氣質,讓人看著仿佛是一絲暖暖的陽光傾瀉在澄澈的海麵之上,令人感覺豁達明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