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兒默然。
“感兒-----”晴芸揮動雙手,黑暗中,她覺得感兒似乎已經消失,她呼喊著,揮舞著雙手,像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的掙紮。
“--------”感兒握住晴芸無助的雙手。
晴芸平靜下來。
風呼呼的從感兒頭頂刮過,吹亂她絲一般柔滑的頭發,撥亂她堅持的內心,風的呼嘯模糊了晴芸的聲音。
大雁過,幾朵紫色的雛菊在荒草中分外醒目。
晴芸回頭看著感兒,淡淡的笑。
“多美—”
感兒低下頭。
沉默-------
“感兒,我不知道現在我做的對不對,放棄荒月閣,放下武功,拋開刀劍,我們離開了這裏,歲月荒唐,我們還是不得不回來。”李晴芸采下一朵紫菊,斜插進感兒的鬢角:“我的感兒長大了,長得這樣美麗,我的感兒多麼美,比這紫菊更美好。”
感兒看著晴芸剔透的目光,經過歲月,娘已經變了很多。
從蕭府的怯懦自憐,到嫁娘的溫柔似水、善良純真,到孀婦的淒涼寒冷、仇深似海,到囚犯的膽戰心驚,到殺手的冷漠絕情,到閣主的妖嬈殘忍,直到現在,李晴芸的心已經是風淡雲輕,仿佛看透一切-----------
晴芸的目光穿過感兒如水的麵龐。
感兒禁不住淚流滿麵。
娘已經看不見了。
她的世界裏隻剩下了黑暗。
這些年,戰爭都做了些什麼?
到處都是人們稀荒落魄的樣子,無論外夷,無論國人。
那些大家族的人依舊金台高壘,夜夜歡歌,可是地下的人們呢?螻蟻一般的辛勞奔波,換來的卻依舊是不公平的待遇。
“娘——這些年,你都在哪裏?”感兒開口,禁不住地感傷,兵荒馬亂的年代,到哪裏,恐怕都是不好過的。
“我——”晴芸淡淡的張口,卻說不出來。
她一直以為滌塵死去了。
當初那鮮明的頭顱,仍然銘刻在心。
可是滌塵竟然出現,依舊是風采絕倫,隻是,他再憶不起晴芸。
滌塵是死了嗎?
晴芸在那天一直疑惑、恍惚。
歲月顛倒倒流。
晴芸看不見花開,卻看見滌塵熟悉溫暖的容顏。
晴芸終於開始了反思。
歲月滌洗退色,往日裏的容顏卻愈發的鮮亮。
仇恨終於剝開它堅實仁善的外殼,露出它醜陋的本質。
原來,一切都是錯的。
那不是滌塵,那不是仇恨,那是自己毫無由來的怨恨。
隻是一個宿命的輪回,是晴芸太過執著。
冤冤相報,無休止的輪回,晴芸後悔,把感兒帶進這樣的輪回裏。
隻是感兒還不知道。
現在的她,恐怕還不能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