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
路姬一臉悔意地心頭打鼓,似乎不該一時生氣用將女子的襦裙套在苟變的腦地上,故意羞辱他。她甚至沒有去數苟家送來的錢是否夠數。反而愁容滿麵,仰起臉擔憂道:“白,我會不會惹上芶家,被記恨。”
“這個……”
不記恨,可能嗎?芶家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能夠讓家族光耀門楣的弟子,最後被朝歌城的一個酒肆的女老板給毀了,盼她死都是應該的,更何況對付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後台的女人,需要多大的麻煩?
芶家什麼也是鄉間土霸主,輕巧一點,碾死路姬就和碾死一隻螞蟻差不了多少。
也許根本就不要下黑手,隻要斷了路姬的進貨渠道,在邊上開一家酒肆,用不了一個月,路姬的生意就該歇業了。
邊子白不同於衛人,他似乎更願意用惡意去揣度人的心思。芶家的反撲是必然的,至於他是否要和路姬站在一起,這恐怕沒有選擇。因為他和路姬一樣,在朝歌城也是沒有跟腳的人,甚至連一個親人都沒有。加上路姬還救過他,根本就沒有理由置之不理。再,他的戶籍也落在了酒肆,從官府的記錄來,他是路縵的弟弟,從而要承擔衛國的賦稅。
邊子白皺眉道:“恐怕我們的酒肆要改行了。”
“我早該想到的,芶家是帝丘城的大家族,要是從酒坊斷了我們的酒水供應,酒肆還能開得下去嗎?”路姬感覺都要塌下來了,不施粉黛卻出塵仙子般的臉上愁容滿布:“不賣酒我能做什麼生意?其他生意摻水客人都不要的啊!”
“懶女人!”不得不,路姬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當然她隻選容易做的,最容易的。沽酒就是如此,坐在酒肆裏,等著客人來,沽酒之後等著客人走。酒買光了,通知酒坊送來……所有的一切都似乎不太需要操勞。
這也是為什麼二十多歲的路姬依然青春永駐,相反朝歌城裏其他門戶的平民女人年少就才是操勞,等到二十多歲之後,生養了一地的孩子,有些連半老徐娘都稱不上了。
期期艾艾了一陣,路姬覺得自己恐怕難逃命運的魔爪,低聲道:“恐怕隻有最後一條路了。”
“什麼路?”
邊子白好奇道,他可知道路姬這個女人美則美矣,可真不喜歡動腦子。
能夠想出來就她於水火的辦法,不得不,讓邊子白又驚又奇。
“嫁給苟變唄!”隨後路姬又開始糾結了起來,似乎這樣的結局不符合她的心思。
邊子白心頭一緊,問道:“你喜歡苟變嗎?”
“他呀!算了吧,我就算是嫁給一頭豬也不想嫁給苟變啊!這家夥臭的如同茅房裏的蛆,隔著好幾步就能聞到身上的怪味。”
“或許以前的時候不這樣呢?”
“以前也這樣,你以為他是被國君革除了官職之後才變得如此邋遢的?”路姬鄙夷地蹙眉回憶,隨後用力的點頭,認真道:“看來帝丘城呆不下去了。隻能去過寄人籬下的日子了,不過白,我恐怕沒辦法帶著你一起去。衝你叫我一聲縵姐,我也把你當弟弟看。等我把酒肆和院子賣掉,估計除了路費能餘下不少錢,我給你留一點,芶家也不是蠻橫的家族,他們也不至於遷怒到你一個孩子身上。”
“我不是孩子了!”邊子白辯白了一句,隨後才意識到如今不是追究稱呼的時候。
對於路姬對他的好意,讓他心頭暖洋洋的,似乎很久都沒有感受到了這種溫暖。他緩緩道:“縵姐,你能肯定芶家不會用權勢來對付我們嗎?”
“什麼意思?”
“比如刺客。”
路姬眼睛慢慢地聚成了一道彎月,嘟著嘴,突然笑起來:“你想什麼呢?我們是無心之錯,再問題出在了苟變身上,他要是不自暴自棄,至於發生後麵的事?再了,這裏是帝丘城,芶家除非不想在衛國立足了,不會用作奸犯科的手段。”
既然芶家能夠動用的是常規商業手段,邊子白心情頓時輕鬆起來,他信心滿滿的盯著路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縵姐,你要是信我的話,讓我接手酒肆的管理,不出一個月,就算酒肆斷了酒水的供應。我也能讓縵姐的店成為帝丘城最有人氣的店鋪。”
“什麼胡話呢!”路姬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隨後不在意道:“想要脫手酒肆也不是一兩能做到的,你要是有想法,大可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