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所不知,這叫還魂酒。”
苟變眼前一亮,激動道:“此話怎講?”
“‘昨日醉死,酣睡一夜,待睡醒之後將軍是否感覺口幹舌燥渾身酸痛?加上宿醉之後腦袋暈沉,反應遲鈍,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邊子白往前湊了湊,伸出食指往下指了指:“猶如去地府黃泉走了一遭,此時喝水吃飯都解決不了身體的不適,唯有一碗還魂酒,蕩起萬丈豪情。”
苟變點頭如搗蒜,這種感覺不正是此時此刻身體的反應嗎?怎麼會有錯?“這麼喝酒好?”
邊子白鼓勵地點頭道:“沒錯。”
苟變還是有點懷疑,看一眼邊子白,再看一眼酒碗,似乎不太情願地將碗口舉到嘴邊吸溜了一口,嘖嘖感受酒香在口中的回味,忽然愣住了,似乎頭不痛了,身體又一次輕靈了起來,驚奇道:“真的有用。”
完,苟變大嘴貼著酒碗咕咚咕咚地將一碗水酒幹了,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殘酒,豪爽道:“好膽,好氣魄,好一個還魂酒!”
話間,苟變再一次將酒碗拍到了邊子白的麵前,高聲道:“再來一碗。”
邊子白一臉黑線,他倒是真的想一直將苟變灌醉下去,然後讓他永遠不知道昨發生的事。可是……酒錢算誰的?
糧食種植、酵母、工藝都很落後的戰國時代。酒這種集合三種不容易獲得的自然饋贈,加上從業者固步自封的技術封鎖,讓酒價一直出奇的高昂。就像是路姬賣酒摻水,並不是她開黑店坑人,以次充好。其實城裏的酒肆有一家算一家,都是以水兌酒,不然那家酒肆都開不下去。這還是在衛國,齊國的奸商甚至往水裏麵摻酒,一樣當酒賣。
所以,讓苟變永遠處在酒神的祝福之中,醉生夢死,是不可能的。
邊子白按住了要發飆的苟變,好在這家夥隻是氣勢很足,最後……也就不了了之的主:“‘將軍’子有好消息和壞消息,都和你有關,你要聽一下嗎?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很簡單,一兩句話就足矣。”
“某總覺得你子在給我下套。”苟變語氣不善,可隨後又咧嘴笑起來:“不過苟某人可不是什麼將軍,不過是城守司馬,也就是衛國,管百幾百號人的軍都敢稱將軍。聽魏國的常備武卒就有二十多萬人。河西之戰幾十萬大軍交戰,那才是將軍該有的舞台的啊!可在衛國呢?軍官還要去鄉下收稅,算是哪門子的將軍?”
“為什麼你不去魏國,甚至南下楚國去試一試運氣呢?不定真的能夠成為威風凜凜的大將軍。還有秦國,聽去關東士族去秦國的都獲得了士大夫的身份,爵位隨取,容易的很。”邊子白順著苟變的話往下引導。
苟變不屑地挑眉道:“秦國是叫花子,至於……魏國?他們隻會將衛人當成附庸,怎麼可能被重用?至於楚國,吳起夠厲害了吧!他在楚國為楚悼王執行變法,最後楚國強大了,可最後得罪了楚國的貴族,楚悼王一死,就想著要謀害他。可吳起這老子壞啊!竟然撲在楚悼王的屍體上,任由楚國貴族射殺。”
“楚國的法律好像有一條:毀壞王屍,不論貴賤,罪三族。謀害吳起的70多個楚國的家族都因此遭殃了。”讓苟變詫異的是,邊子白竟然聽過吳起,還有楚國之亂。
“匹夫在臨死之時拉一個人墊背,就不錯了。可吳起一下子拉了楚國70多個大家族墊背,這份毒辣,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某不過是中人之姿,去楚國,會被吞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的。”苟變最大的優點或許根本就不是他的武力,也不是他統帥練兵的能力,而是他有自知之明。其中還不乏楚王公族的頂級大貴族。這是一個對自己都狠到極致的人啊!想到此處,邊子白如墜冰窟,周遭都冷冰冰的,仿佛哪些孤魂野鬼在他身旁飄蕩。
而故事不僅僅如此,還引出了另外一個故事,墨者守義,為了一個義字,墨家的精銳180多人都決心在楚國赴死。導致墨家從此一蹶不振,退出最強大的學派之列。
可以堅持赴死的墨家巨子孟勝是墨家的罪人,同時也是墨家最大的宣傳者,沒有180人的慷慨赴死,墨家的義理也不會響徹神州。
邊子白微微歎了一口氣,他覺得服苟變似乎困難了不少。
顯然,從苟變的話裏不難聽出,這家夥對在他國出仕沒有多少認同感。有種守家犬的愚忠。
邊子白裝作真誠地看著苟變,語氣真切道:“你有什麼理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