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不忿,一群禦史,除了潘毅之外都急吼吼的離開了內史府,轉而出了皇宮。
別看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在帝丘城內惹禍沒人敢管的主,可在家裏,都沒什麼地位。因為家裏的小事他們不屑去管,大事沒他們說話的份。
他們之所以急著回家,就是想要問一下自己家的老爹,有沒有國外關係……
對於衛國的士大夫來說,國外關係很重要。誰知道衛國這艘破船什麼時候會沉了,眼下的局勢,小國繼續存續下去簡直就是奢望,大國吞並小國才是被普遍接收的狀況。再加上每逢國君交替,衛國總少不了宮廷政變,沒有一個硬紮的國外關係,很難在衛國有自保的能力。
衛國的外部環境更是堪憂,別看諸侯盟誓有不少都選在了衛國。僅戚邑一城,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有不下十次的大型諸侯盟誓在此地舉行。除了吳越兩國,還有很少參與諸侯盟誓的秦國之外,其他有頭有臉諸侯國的國君都來了,可衛公在盟誓中的地位連一個包工頭都不如。嗯……諸侯盟誓,衛公連負責堆高台的資格都沒有……雖說是本地地主,可存在感實在讓人沮喪。
衛公在諸侯之中的地位就和神仙中的土地老爺似的,大事不指望他,小事覺得他不靠譜。
在相鄰的國家之中,衛國還有死敵趙國、鄭國,衛國和南方霸主楚國的關係也很緊張,誰讓衛國是魏國的小弟呢?
有這兩個國家,就足夠衛國受了。
宮掖,衛公喝著藥鋪裏才買得到的茶葉,越來越精神,感覺就像是腦袋一下子輕靈了起來,整個人都振作了許多。可他的內心卻顯得很焦慮,種種跡象表明,太子的所作所為讓他大失所望。但換儲,言不正名不順,他難以下決斷。
麵對丁隻的謹小慎微,姬頹額頭隱隱有點虛汗,眼神卻如同鷹隼一般銳利,“情況屬實?”
“君上,這事既然已經出了,尤其還比較隱秘,君上是否裝作……”丁隻低聲勸解道,宮中的齷蹉事多得是,也不會因為太子的行為不檢,而怎樣。春秋戰國時期,宮廷之中的醜事不算是醜事,哥哥和妹妹,國母勾搭侍衛,父親娶女兒……這樣一比的話,太子不過是強搶民女,絕對是純良敦厚的典範。
眼下維護太子的儲君地位,對於衛公來說是重中之重。
可又出了一檔隨時隨地能讓太子名譽掃地的醃臢事,這讓姬頹如何去想:“寡人是造了什麼孽啊!”
衛公悲歎地仰天長嘯。
然後……很不幸咳嗽起來,咳咳咳……
丁隻急忙站到衛公的背後,替他輕輕地拍打幾下,用來緩和衛公的咳嗽症狀,一邊低聲說道:“君上,此時既然已出,是否以絕後患?”
“咳咳……”姬頹想了想,無力地抬起手臂阻止道:“慢著。讓孤想一想。”
良久,姬頹長歎一口氣,沮喪道:“畢竟是寡人血脈,能留著還是留著吧。最好能夠有一個好歸屬。”年紀大了之後,衛公姬頹的心腸就越來越軟,年輕時候的鐵血手段在自家人身上已經不再用了。
“君上,萬萬不可。人已經被太子送去了大宗伯府邸,想要讓南卓認下這個……恐怕有點為難。”丁隻心說,像他這樣的老宦官,這輩子都沒有指望了,說不定收養一個兒子還不錯,至少可以養老。可南卓……算了吧,這家夥肯背負罵名,甚至舍去一身的清譽,心甘情願的戴上一頂綠帽子?
真要逼急了,南卓立馬反水,到時候太子繼位就更困難了。
當然,丁隻是樂於看到這樣的局麵發生,太子對他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太子繼位,恐怕最驚恐的還是他內宰丁隻。但就算是滿心不樂意,處處找機會抹黑太子,但丁隻也不能做的太明顯,讓衛公姬頹心中起疑不是?就像現在,他的做法等於是上眼藥。在宮裏,上眼藥一次兩次不會有質的變化,但如果多了,就不一樣了,說不定哪天因為一點小事衛公突然爆發,從而對太子徹底失望呢?
這其實和滴水穿石一個道理,別看小水滴柔弱的毫無力度,可貴在持之以恒。
丁隻冥思苦想,想到了一個人:“君上,你似乎忘記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