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南卓沒有說話,當爹的也從兒子愁眉苦臉的表情之中找到了答案。從小就聰慧的兒子恐怕也不是萬能的,南豐倒不是因為失望,而是因為無奈。
想來想去,找大堂哥吧!
他大堂哥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的衛公姬頹。
南豐在家準備車馬的時候,國相子思也在家讓人準備車馬。守住衛國的國祚,對於子思來說已經是執念。為政一任,總不至於渾渾噩噩留下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可是子思卻發現,在衛國,任何一件小事都會變成無法彌補的爛攤子。
趙國的密探出現在帝丘,這很正常。
衛國不是強盛的諸侯,但是對於周遭的幾個強國來說。衛國是在嘴邊的一口肥肉。誰下嘴都是吃,但最先吃的肯定是能挑最肥美的一塊下嘴。
苟變。
就是子思給衛國準備的一道防禦打閘的關鍵之人,可惜衛公姬頹並不喜歡這個人。原因可能很多,但顯然子氏的標簽恐怕是衛公最為忌憚的一個原因。鄭國分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鄭國境內的子氏和鄭伯之間的關係惡化。而鄭國子氏一族擁有龐大的封地,還有一支連國君都奈何不了的軍隊,這才造成了鄭國內亂不斷。
要知道作為殷商七族之中規模最大的一個族群,子氏在鄭、周、衛、宋、魯、齊都有聚居的族人。尤其是在宋、衛、鄭、魯幾國家的規模最大。宛然已經是各國朝堂之上不容忽視的力量,甚至連宗族都恐怕壓製不了子氏多少。這麼龐大的一個家族,要是聯合起來,瞬間就能在中原地區建立一個不弱於齊的大諸侯。容不得姬頹不去小心應對。
一方麵,國家需要子氏在為難的事情出謀劃策,共渡難關。同時也需要子氏的私軍幫忙參加作戰。可另一方麵,姬頹又不願意看到一個龐大的子氏出現。任何一個無法控製,還有強大奧援的家族出現在國內,對於國君的威嚴都是一個無法容忍的挑戰。
姬頹別看是個老好人的模樣,可他一點也不昏聵。
甚至在很多地方,有著比一些明君更加出色的判斷力,唯一的缺陷就是,他太老了,老到已經開始準備身後事的地步。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原因,衛國太弱了,弱到即便他有雄心壯誌,也很難拉著衛國在中原腹地崛起。
也就是說,衛公姬頹在他今後的執政生涯裏,不會有大的政治變革。
在宮門口,子思意外和南豐的車馬相遇。其實在朝中,他們倆人的關係並不和睦。子思是國相,但南豐是大宗伯,國相要樹立威信,就需要對哪些犯禁的公卿之子拿來嚴懲,而南豐作為執行者和執法者,卻處處護著這些公卿之子。
不能說誰對誰錯,隻是各自為各自的利益而爭取罷了。
眼下,他們似乎不得不走到了一起。
“國相是來見君上?”
“大宗伯,難道不是?”
兩人略帶聲音的打了一聲招呼,南豐長歎一口氣,下車走到了國相子思的馬車邊上,麵帶苦澀道:“國相可願下車與在下走走?”
“固所願也。”
子思在前,南豐在後雙雙步入宮門,引地守衛宮門的宮正大為不解,似乎國相和大宗伯的關係一直不怎麼啊!怎麼今天就走到了一起?
不僅是國相反常,連帶著太子訓都反常,竟然陪著公子岐一起入宮。
外加之前兩撥禁軍接連出宮,有經驗的宮人都知道,出大事了。當然,大事對他們來說毫無關係,可在這節骨眼上,很容易因為自己的疏忽,引起心裏憋著大火的卿大夫們勃然大怒,成為被發泄的對象:“招子都放亮一點,別招惹了大人物。”
“宮正放心,我等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