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你離開櫟陽的時候,父親留下你,對你囑咐過什麼?”
公子梁一見麵就問道,絲毫不給公子虔喘息的機會。當然他也在軍營的主帥帳篷裏急的團團轉,他雖然覺得父親答應魯公和宋公出兵的請求可能性很大,但是他也不敢保證,秦國眼下的狀況一定適合發動一場戰爭。
萬一到時候條件不允許,他就要坐蠟了。
公子虔撇撇嘴,冷不丁的一屁股坐在了席上,仰頭看著帳篷頂,口中念念有詞道:“讓我捋一捋。”
這一天天的,讓他心力交瘁之外,連記憶好像都受到損傷。公子虔回憶著從櫟陽離開的時候,老爹告訴他,不能亂花錢,要花小錢辦大事,不花錢也辦事……
“不能亂花錢,花小錢辦大事,不花錢也辦事,最好是花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
公子虔很不屑道:“老爹就是這樣,摳門的很,這些就是不說你也知道啊!怎麼擺出這麼大的動靜來,似乎要打仗似的,全營都戒嚴了吧?”
突然,公子虔心中多了一個不好的預感,不會是老爹……
“二弟,是不是家裏出事了?蘇氏和甘氏帶著軍隊攻破了櫟陽城?”公子虔臉色頓時一片驚悚,似乎看到了刀光,火光,還有砍殺聲,慘叫聲……這不僅僅是秦公贏師隰這些年來一直困擾著他的噩夢,連帶著他的幾個兒子也深有體會。久而久之,也陷入了這種巨大威脅存在下的擔驚受怕之中。成為了公族揮之不去的夢魔。
在曆史上,秦國徹底解決封君實力過強,是在嬴渠梁執政時期。但也隻是打壓了最強的甘氏和蘇氏幾個,其他的封君基本上也沒有動。
公子梁也是苦笑不已,他怎麼也想不透自己的大哥這麼會想到封君叛亂這件事上去。他對於封君的態度要比秦公更加透徹一點,他認為封君可以利用,隻要對國有利,也可以存在下去。並沒有贏師隰那麼厭惡封君,連談判的機會都不給對方,幹晾著。
這對於秦國來說,沒有一丁點好處。
甚至封君長期受到國君的冷落,會心生怨恨,成為國家發展的最大障礙和毒瘤。
不過,他找來公子虔可不是為封君的事,而是為了出兵。公子梁急忙搖頭,卻語氣一點都沒有緩和的樣子:“兄長,你再想一想,還有其他的話有沒有?”
“給小妹找一個妹夫。眼下的秦國之中,封君是拉攏不得的,對於公族來說,隻能靠外援來獲得實力的認可。但是大姐在魏國被退婚,讓我老秦名聲很受影響。估計給小妹找夫婿也不容易。”公子虔皺眉表示家事艱難。
公子梁:“不是小妹的婚事,她才五歲,著什麼急!”
“如果不是小妹的婚事,恐怕就沒有了。”脾氣暴躁的秦公贏師隰可不會心平氣和的和人說話,他沒有這個習慣,就算是兒子也是如此。除非這個人是魏侯。公子虔雙手一攤,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讓公子梁的嗓子眼都有點發緊,難道老爹真的沒有說過嗎?
公子虔也表示不樂意了,他努嘴朝著帳篷口外往來巡視的士卒,不滿道;“老二啊,你這是鬧哪一處?我們可是在衛國,邊上就是衛國上軍的大營。也沒有跡象要對付我們的意思,至於衛國的其他事,我可警告你,別瞎插手,我們玩不來。我可告訴你,衛人陰險的很,都不好對付。”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公子虔也不是那種記吃不記打的人,上午發生的倒黴事還曆曆在目,自己被帝丘城內的老頭子,幼童,聯合起來陰了一把。結果是他不衝動了,但是心思卻開始天馬行空,讓公子梁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公子梁很疑惑,他怎麼也想不出自己的大哥會說出衛人很陰險這樣的話出來。
這還是他的那個兄長嗎?
要知道在秦國的時候,公子虔遇到了心頭不爽的事,就隻有兩種情況發生,打過去,讓對方認輸。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打了對方不認輸,接著打。
“兄長,你是不是對衛人有所誤會?”公子梁開口道:“在弟看來,衛人樂善好施,且有君子之風度,國人彬彬有禮,士族弘風暢暢,根本就不會給人難堪的事發生。”
公子虔暗暗叫苦,難道他遇到是假的衛人不成?
可要是讓他心平氣和的說出這一天的遭遇,恐怕不比殺了他難受。
長歎一口氣,公子虔問:“還是說一說你的事吧?這麼心急火燎的讓我回來。還從城中那麼舒服地宅子裏搬出來,我和你說,當年父親在少梁,都沒有住過這等奢華的宅子。想不到一個衛國的中大夫,就享受如此美宅。怪不得這山東的士人不願意來老秦出仕。”
公子梁愕然,山東士子不願意來老秦出仕,那是因為老秦沒有好的生活條件嗎?
肯定不是,當然比生活奢侈,秦國說什麼也比不上中原腹地的諸侯國。但頂級貴族也不愁吃不愁穿,家中美女成群,妻妾如林,要什麼有什麼。之前老秦地殉葬製度幾乎將所有山東士子給嚇退了。哪裏有國君死了,一國卿大夫也要殉葬的道理?
太恐怖,也太野蠻了。
這要是還傻乎乎的去秦國出仕,這不是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