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哥你聽說了嗎?齊國又要攻打燕國。”
“這可了不得了,幾年前齊國不就是用軍隊攻破了燕國的國都,要不是魏國和君上幹預之下,燕國就是齊國的天下了。”
“可不是,不過眼下又要發動一場大戰。我等但願不會被征召。”
“你是不是傻了,君上不是說要攻打衛國嗎?就算是被征召,也去衛國發財,不用燕國這等苦寒之地。”
……
邯鄲城內的酒肆,女閭之地,甚至是市場商人小憩的涼棚之中,都有這類的談話。一開始或許隻有幾個人在說,但是時間長了,幾乎市場內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都成了邦交問題的專家,說起來頭頭是道的,頗有章法的樣子。
這裏麵,有多少是故意散布謠言的密探,有多少是跟風的聞人,就不清楚了。
分不清楚不要緊,趙國戍衛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開口。
哐啷啷,頗為笨拙的木頭銬子摔在了案上。剛才還如癡如醉傾聽的聽眾卻露出了一副暴虐的麵孔,指著當事人惡狠狠道:“你們兩個妄談國事,非議君王,不知死活,來呀,給我拿下。”
自從趙章覺得自己被魏擊欺騙了之後,邯鄲城內到處都是戍衛抓人的場景。從市場上,酒肆裏,女閭中,一個個被五花大綁的倒黴蛋叫苦連天的被押解去了戍衛的牢房之中,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堪比經曆生死的拷問。
戍衛不同於司寇府的府吏,凡事都有個度。
戍衛是國君爪牙,他們是怎麼方便怎麼來,怎麼直接怎麼來。
一進入戍衛的牢房,連問都沒問,就上酷刑的也不少。一時間,邯鄲城內風聲鶴唳,百姓是噤如寒蟬卻敢怒不敢言。
因為對趙人來說,他們的國君可不是什麼明君,而是數得著的昏君。
身為這個時代最奇葩的昏君,趙章總是在昏昏沉沉之中度過,原因就是他極度好酒。喜歡喝酒,也從來不會節製自己喝酒,甚至臣子覲見他的時候,總是看到他拿著酒杯,時刻做出要喝酒的姿勢。從某種狀態來說,趙國的國君趙章的人生隻有兩種狀態,醉了和沒醉。
按理說,行事乖張,舉止反複的趙國國君趙章是不太可能帶領趙國獲得一份不錯政績的,而他治理下的趙國也該是一個混亂不堪的諸侯國。
可奇怪的是,趙章當政之後,趙國在邦交上從來沒有吃過虧,內政上頗有建樹。邯鄲城就是在他的手中給建起來的,可以說作為一個國君已經做到了內政頗有成效,國內沒有反叛;對外邦交維護了年輕趙國的國體,沒有發生喪權辱國的過錯。經常能夠欺負了一個諸侯之後,然後再和對方簽訂盟約。比如說齊國,就被趙軍經常欺負,但是卻在關鍵時刻,無法拒絕趙國拋出的橄欖枝。
這樣一個國君,簡直和這個時代所有的國君都格格不入。
更要命的是,這家夥還小心眼的很。稍微對他有所不敬,甭管是什麼身份,多大的官職,都免不了一死。
在趙國,沒有人膽敢對國君有任何微詞,因為趙章的脾氣古怪,隻要聽到不好聽的話,就會在醉酒狀態下殺人。甭管身份高地,官職重要與否,都沒用。趙國的臣子甚至賭咒認為,趙章甚至有可能在醉酒狀態下將兒子都能殺了的狠角色。
之所以他會有這樣的性情多半和少年時期的經曆有關,他父親死後,因為他年紀太小,他的叔叔被擁立成為國君。這本來就很尋常,當時三家分晉不久,趙國要麵臨齊國,中山國,燕國,甚至魏國的威脅,讓一個小孩子當國君,顯然不符合趙國當時的國情。
十多年後,他叔叔死了,於是趙章就被擁立成了國君。原因就是,他長大了。
這個理由,趙章根本就不接受。他是正統的國君繼承人,憑什麼連自己應當得到的身份都要朝臣來決定?
這讓他和朝臣之間出現了關係上的斷裂。
加上他性格乖張,衝動,多疑,造就了他如今的行事風格。在中山國給魏國難看不是目的,而是趙章的手段,就是要讓魏國知道,趙國也能夠威脅到魏國。魏國如果在衛國的事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趙國或許就會高抬貴手,要不然,如今魏國在中上的五萬大軍就是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