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突然開口,時蕊嚇了一跳,很怕父親聽到姚青的聲音,慌忙就掛了電話。

父親一直不知道她已經見到姚青了,更不知道她還住在她這裏。她根本不敢透露絲毫,這對父親和奶奶來,將是一個重磅炸彈,他們是無法接受的。

姚青輕歎一聲:“你很怕他知道你在我這裏?可他早晚會知道的。”

是,他們早晚會知道的,她一直內心逃避去考慮假如他們知道了會怎麼樣。

她才十六歲而已,她還不夠成熟,不夠有能力和魄力,在麵對的問題的時候,逃避是一種本能。她隻是希望那一來得越晚越好,她根本還沒有做好麵對那一的準備。

她的緊張害怕讓姚青很心疼,她還那麼,為什麼要讓她夾在中間承受這些呢?

“蕊蕊,媽媽不在乎你的成績,媽媽也不在乎你能不能考上大學,因為什麼都沒有你的健康重要,我隻是想要告訴他,不要這樣逼你,我不希望你有太大的壓力。”

時蕊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心裏在隱隱作痛。

她不是才,有今的優秀成績並不容易,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付出了比別人多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努力。她隻是希望能憑借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也希望有一,她能驕傲地站在姚青麵前,讓她清清楚楚看到,她當初拋棄的是一個優秀的好孩子。甚至她也想看她如何去後悔。

可姚青現在卻告訴她,她根本不在乎她的成績,也不在乎她能不能考上大學。

時蕊手指緩緩握緊,眼圈兒發了紅。

“我在乎,我很在乎能不能考上好大學,畢竟讀書是我唯一的出路,畢竟我沒有過硬的背景,也沒有人為我鋪好未來的道路,我隻有我自己。”

姚青心疼地看著她,顫聲:“你還有媽媽,媽媽就是你的後台,你的依靠。”

“我的監護人是爸爸!”

飯桌上,一陣令人窒息的安靜。

程敬安拍了拍姚青的肩膀:“好了,孩子吃飯呢,這些做什麼?”

時蕊這話時很平靜,但姚青卻覺得像是心上被狠狠劃了一刀,連帶著陳舊的傷口也被撕開了。

當年,她不是沒有爭取她的撫養權,在當下那種情況下,很多事情都是出於無奈。

這段時間看似母女倆已經融洽多了,但她知道時蕊心裏的疙瘩還在。兩人重逢以後,她甚至都沒有聽到她叫一聲媽媽。

姚青深吸一口氣,:“監護人可以變更,我想現在我更有能力照顧你。”

“為什麼?”時蕊不可思議地望著她,某種情緒在那一刻攀升到了頂點。

“因為你有錢嗎?是,爸爸是很窮,可這麼多年照顧我,把我撫養成人的是爸爸,不是你。正因為窮,把我拉扯長大才更不容易,現在你要把我從爸爸身邊奪走,公平嗎?”

長久以來內心的怨氣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出來。

她淚眼模糊,聲音發抖:“公平嗎?”

“蕊蕊……”

兩母女紅著眼對視,兩敗俱傷。

諾大的別墅裏寂靜無聲,最後隻傳來砰的一聲,時蕊已經奪門而出。

外麵是一片冰雪地,疾風裹著雪沫翻飛。時蕊出來時甚至沒有穿外套,走出藍泊灣,她已經渾身發抖。

不知道要去哪裏。

在衝動跑出來的那一刻,她沒有想過要去哪裏,她隻是想要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靜一靜,一個人平息或崩潰。

她搓著肩膀,萬家燈火在她的淚眼中都變成了模糊的光影。遠處傳來歡樂的聖誕節曲調,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顯得寧靜而溫柔,可她的心卻極度不平靜。

“這麼冷,你想去哪兒?”一件厚厚的羽絨服披在了她肩上,隨後將她發抖的身子裹住。

程遲的聲音不凶,而是很平靜的,甚至有些無奈。

時蕊一抬頭,眼睛通紅地望著他,憋了很久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那可憐巴巴的樣子讓程遲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他伸手輕輕摸了摸了她的頭。

“好了,乖,不哭了。”

他突然像個暖心的大哥哥一樣,溫柔得不像話。不知道怎麼回事,時蕊卻哭得更厲害了。

程遲有點兒不知所措了:“怎麼了?我是大老虎嗎?有那麼嚇人嗎?看到我至於哭成這樣?”

時蕊一邊抹眼淚一邊哭著:“我不想哭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控製不住,你那麼溫柔幹嘛?討厭死了。”

程遲哭笑不得:“丫頭,難道你想我對你凶啊?”

到底講不講道理,知不知好歹?他不是對什麼人都可以這麼有耐心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