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房門再次虛掩,然後從懷裏掏出了一顆小巧的夜明珠,淡淡的清光恰恰照亮了他眼前的景象。
他走了兩步,摸索著那幾個推測出來最有可能是暗格機關處的地方。
他慢慢地挪動著,終於,最後他摸到了一個小小的月牙形的暗洞。
霍展白勾起了一抹笑,將另一隻手中的夜明珠舉到了麵前,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確定這個暗洞和自己懷裏的月牙形吊墜的契合度為百分之百,這才把懷裏的吊墜拿了出來。
而在夜明珠的清光中,那個吊墜也泛出了明黃色的淡光,赫然就是嚴燼送給容遇的那一枚吊墜,那個在這地下城裏唯一的鑰匙。
原來,那個內鬼不是所有人以為的霍展亭,而是霍展白!
他拿著吊墜,輕輕將之鑲嵌入暗洞,待完全契合之後,一個約四十厘米的暗格便在麵前的牆壁上打開了。
霍展白把夜明珠往前照了照,看到了那個明黃色的卷起的聖旨,便又笑了笑,伸手將之拿了出來。
霍展白展開聖旨的一角看了一眼上麵的玉璽的印,驗證了一下真偽,就將之塞進了懷裏,然後把吊墜從暗洞裏拿出來,照著夜明珠的淡光走出了房門。
而走出來的霍展白,卻也又恢複了最開始的那副頹廢模樣。
他撩撥了一下自己散落在肩膀的頭發,便在外間踱步了幾圈,看似是十分的掙紮迷惘,最後等到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他才抖落了一下衣擺,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任誰看到此時此刻的霍展白,也隻會以為他是因為某些事情而煩心,半夜起床連衣服頭發都來不及整理,便在庭外糾結猶豫了。
又是“哢啦”的一聲,霍展白一手推開了自己的房門,便看到江紫楠還是好好的睡在自己的床上。
他心底暗暗的舒了一口氣。
江紫楠是被他放倒的,那壺茶水裏,被他下了迷[yào]。
他是周炘的人,從十年前就是了。
人生在世,總是有所求的,而他霍展白所求的,就是高官厚祿,封王拜相,美人在懷……
而在雷霆風寨,他就永遠隻能是一個二當家,用著他的智慧,卻做著一些讓人無語的簡單事情,隻有一個小小的山寨,一個招萬人唾棄的土匪窩,他不甘心。
在這裏,他隻能在上戰場時發揮一下自己的聰明才智,平日裏,就隻能和一群大老粗插科打諢,連女人都看不到。
他們看似偉大,在做著幕後的隱士高手,默默為邊城而付出,卻在現實中收獲了百姓的恐懼與唾棄,他受不了。
他希望自己是高官,能夠被別人奉承巴結;他希望自己有巨富,可以讓人諂媚討好……
皇帝找到他時,許他高官厚祿,送他金錢美人,所以他最後妥協了。
如果讓他一輩子窩在這樣一個山寨裏,當著一個土匪頭子,跟山戎人打戰,時刻要擔心下一刻自己是不是會身首異地,還有皇帝在背後覬覦使絆子,他太累。
所以他最後妥協了,把自己的靈魂都一起出賣給了周炘。
其實,背叛這種事也能成習慣,第一次背叛風寨他還會心跳如雷,心裏還會被愧疚與自我厭棄充斥;而等到了第二次、三次、甚至無數次後,所有的背叛就成為理所當然的了。
和自己未來富足而舒適的生活比起來,所謂的兄弟親人似乎已經變得微不足道了,為了利欲,他可以把靈魂一起出賣了。
而直到現在,他早已經成為了皇帝手中的一把暗器,狠狠地紮在了雷霆風寨的心髒。
他雖然不是霍展亭,他的手裏沒有雷霆風寨的情報網,但是霍展亭卻是他的親弟弟,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他的人怕就是這個蠢弟弟了。
霍展亭對他沒有一點點懷疑,而太過信任他的結局就是他手裏的權力被一點點的架空了,那個雷霆風寨曾經的情報網,慢慢的便被霍展白掌握在手了。
隻是沒有人知道罷了。
他的弟弟其實真的不適合做情報員,他隻懂得偽裝外貌,卻不懂偽裝內心,也不懂窺探人心。
所以最後,雷霆風寨在他的一手推動下,成為了廢墟。
而整個情報網的不作為,則是成了霍展亭的錯了。
這個時候,他便把段逄推了出去,指責容遇的時候,其實他的目標卻是霍展亭。
看似是霍展亭走了一步臭棋,轉移目標的目的沒有到達卻暴露了自己,但事實上卻是他的計劃完美的進行了。
他把所有的目光轉移到了霍展亭身上,自己則是完美的隱藏在暗夜之內。
而今天下午,他去找容遇,看似是因為悲傷過度,為了證明弟弟的“清白”、或者說為了把弟弟打入無間地獄,而去找對方配合演戲。
但事實上他的目的卻隻是容遇身上的吊墜,那個在地下城唯一的鑰匙。
盡管那是容遇帶著脖子上的東西,但是他要不知不覺的拿走卻也不是難事。
今晚本就是他計劃的行動時間。
借著自己的“傷心欲絕”,他看似心情悲痛得連衣服都不穿了就去找霍展亭了,但事實上他卻是想去那間密室找周炘指定要的聖旨。